澳門是座什麼樣的城？

2008年，傍晚從香港坐船去了一趟澳門，晚上11點返回香港。遠去的記憶只是大三巴牌坊的剪影和議事亭前地下一片片的燈火。偶爾在腳落里會出現一座小小的聖母雕像或者小噴泉。那次和男朋友去了新葡京，其時並沒有覺得多麼壯觀，進去也沒有賭，只是看了看老虎機和押大押小。

10年後，帶娃再去澳門，其實也只有一天一宿，但是，縈繞在腦子裡始終解不開的一個問題卻是——澳門到底是一座什麼城？一座充滿了慾望，滿足你口腹、性、投機、花錢的各種最刺激的慾望的城市？可是不對啊，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座小小的，巧巧的，乖乖的甚至是木訥獃獃萌萌的小城。反差太大，容我慢慢說。

在外港碼頭，我們暈頭轉向了，因為已經習慣用手機查地方，沒有紙質地圖的整體感覺，我第一次有種蒙圈的感覺。整個港澳行，只有澳門這一截基本沒有做功課。一是想著上次來過，這麼小，沒啥可再仔細研究的，不就是大三巴和娛樂城嗎？一是犯懶，想著老公也是來過兩次了，問他就好了。結果，他比我還不知所錯。不知要去哪裡。

港口的問詢人員態度真是太好，謙恭有禮，有條不紊，看到我蒙圈，她就等著我，讓我慢慢記錄。我其實完全不知要去哪裡，就指著手機地圖隨便跟她說，我要去一個叫做泰國餐廳的地方，旁邊有澳門中央圖書館。然後我要去大三巴，然後我要去氹仔的酒店——喜來登金沙城中心酒店。服務員詳細的告訴了路線，車費，匯率，感動的我內心嘩嘩的。

坐上汽車，我們開始公交遊。澳門島的街道彎彎曲曲，十分窄小，明明地圖上看著就是在繞路，但是正好，我們也算來看看景緻。路過澳門文化中心，路過孫逸仙大馬路，路過高高的觀音像，孩子一直在問我，那個女的是誰，是幹嘛的。我說是給大家帶來好運的好阿姨。

下公交車司機會提醒我們，公交車上和站牌一起滾動的是給長者和有需要的人讓座的提示。

不過我們還是下錯了車，提前了幾站。於是仍然硬著頭皮往泰國餐廳走。只不過，當我們推著嬰兒車，順著幾乎走不下一個大胖子的變道走到餐廳後，才發現，那間餐廳已經關門了，而且那是一條背街小巷，讓我覺得不安。於是我們決定繼續找餐廳。

路上，我看到幾個小朋友，背著聖約瑟幼稚園的小書包，跟著長者下學回家。這一幕讓我感覺十分的溫暖。無意中繞到了澳門文化局，前面的小廣場上正在布置春節燈會的會場，幹活的人就在那裡專心幹活，跟任何一個城市的勞工是一樣的。

就在文化局旁邊的一間很小的街邊麵館里，我們吃了第一頓澳門餐。店員是個湖南妹子，看到我們大包二包進來，推著推車，帶著孩子，很客氣的給我們找了兩張桌子，為此還勸走了一位占著兩張桌子的一位老太太。

餐食簡單可口，孩子吃的很開心。一切平淡如任何一座小城。然後我們順著西墳馬路往上走，又遇到兩名下學的小學生，目測小於4年級，倆人手拉手，放學回家，那場面在北京已經很難看到，讓我突然對這座小城好感倍增。

因為走了西墳馬路，我們從大三巴的後面穿行了過來，一路上居然看到不少老舊民居，看上去比香港的破樓還要破。路上經常會看到黑色頭髮的外國白人，八成是葡國人。多處路燈上貼著白紙，上面寫著「神的子民」。便道距離馬路太近，導致過往的車輛感覺就在身邊，卻聞不到刺鼻的尾氣味道。

大三巴的正面滄桑悲壯。下面的斜坡被中式的燈籠點綴，非常漂亮。然後，在議事亭前地，也發現了好看的中式燈會造型。燈光亮了，我們再次坐上公交，去往氹仔的酒店。車很擠，大部分人像我們一樣，要坐車去氹仔的金沙城。一路看盡新葡京、葡京酒店、澳門塔、氹仔大橋，燈光的幻境跟下午的老街景象完全不同了。

到了金沙城，先看到的是巴黎人的埃菲爾鐵塔，璀璨靚麗，孩子看不夠。進入喜來登，孩子爸爸不靠譜的問，孩子小，能不能抱著看看小型娛樂城，就是賭場啦。沒有想到，看門的門衛不會說中文，也不說粵語，直接英語說不可以，看一眼都不行，除非孩子已經21歲。

沒有想到，他們的底線這麼硬。

從澳門會香港，去氹仔碼頭。擺渡車轉個彎，左手是山，右手是澳門科技大學。澳門科技大學旁邊就是一個大型酒店。我問老公，這裡的學生都學什麼專業，難道都學概率論嗎？他說不知道。只是告訴我，何鴻燊的孩子們，數學都很好，有個好像在牛津做很高端的數學研究。何鴻燊一家，沒有孩子們參與賭。之前有報道，澳門人自己也不賭，都是伺候外來人。

酒店和碼頭拿的各種海報，沒有任何一個會標註娛樂城，頂多就是標註酒店的位置。回程的金光飛航的船上的廣告，不是金沙就是巴黎人，卻只是在宣傳美食、大秀、親子購物，沒有賭也沒有娛樂城的廣告。

所以，我只好認定，澳門在外人眼中是賭城，但在我眼中，就是一座無奈的小城，無奈的做娛樂業。

澳門是一座有歷史和文化的可愛的小城，比香港舒適比香港「土氣」，但是適合慢慢游，深度游，即使帶孩子，也不要告訴孩子，澳門是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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