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期：「三寶」陪你逛逛老北平

青年之聲·讀書出版服務聯盟

本期圖書：《三寶北平奇遇記》

「三寶」陪你

逛逛老北平

文 / 郭瑞煒

你好啊！小讀友，我是郭瑞煒老師。

今天的【讀書慧】向你介紹一位才女寫繪於八十年前的小冊子，這書圖文並茂地記錄了北平當時的風情。

從這本書中，我們可看到歷史上的北京一角，更可看到中國人一貫的本性。

此書作者是世界著名漢學家費正清的小姨子、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密友——瑪麗安·坎農·施萊辛格，她也是一位畫家，擅長風景和人物題材繪畫。

A 坎農一家和瑪麗安

上

世紀三十年代，一位來自美國的父親沃爾特?布拉德福?坎農，他是哈佛大學醫學院教授，曾任美國生理學會主席，也是同謝靈頓和巴甫洛夫齊名的大生理學家，通行的消化道鋇餐造影檢查法，就是他學生時代的發明。一九三五年，他曾在北平協和醫學院短期講學，抗戰爆發後在美國積极參与募捐活動，組織賑濟流亡中國難民，是一位傑出的國際人道主義者和社會活動家。

他的妻子柯尼莉亞?詹姆斯? 坎農，是一位暢銷書作家，寫過八部長篇小說，也是一位積極的女權運動改革家。他們熱愛運動和旅行，富有冒險精神。一九〇一年，蒙大拿州一座從未有人登過的冰川山峰，因為他們在蜜月期間的首次登頂，而被美國地質調查局更名為坎農峰。

坎農一家有一子四女，長女威爾瑪是中國美術和建築史專家，一九三二年抵達北平，同後來成為哈佛大學中國研究巨擘的費正清結婚。瑪麗安是家中的第三個女兒，她的丈夫小阿瑟?施萊辛格，和他的父親同為著名歷史學家，都是哈佛大學歷史系教授，二十世紀六〇年代曾任肯尼迪總統特別助理和文稿撰寫人，他的著作兩次獲得普利策獎，一次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

和威爾瑪一樣，瑪麗安也是一位畫家，擅長風景和人物題材繪畫。在寫作方面，除了兩部回憶錄，她還寫過五本由她插圖的兒童故事書，而「三寶」正是她的代表之作。她也是一位神奇的老太太，繼承了其母的寫作稟賦，是哈佛典型的「藍襪子」式文學女性。

於是，我驚奇地發現，這個家族，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這一家名人輩出，且許多成員和中國頗有淵源，實在耐人尋味。

2017年10月14日，瑪麗安·坎農·施萊辛格去世，享年105歲。這是她生前與《三寶北平奇遇記》譯者趙武平的合影

B 瑪麗安其人其作

二

十世紀30年代，瑪麗安遠赴重洋來到北京，投奔她的姐姐費慰梅與姐夫費正清。在北京，她學畫畫，用畫筆記錄下民國時期的北平市井，這便是《三寶北平奇遇記》。這本書1939年出版了英文版，中文版是2016年才第一次與中國讀者見面。

一九三九年三月，「三寶」剛剛出版時，她還不足二十七歲；而回憶錄第一卷出版時，她已六十六歲；等到回憶錄第二卷出版時，她正好九十九歲。「三寶」一書出中文版時，瑪麗安已年近一百〇四歲，按她兒子安德魯的說法，除了衰老，她身上沒任何別的毛病——自己上下樓梯，獨自起居生活，堅持讀書看報，甚至用打字機寫信，雖偶有筆誤，但思維依然清晰。八十五歲以前，她每周要打幾次網球——這是當年在華盛頓的時候，社交生活幫她養成的鍛煉習慣。

這位老人給我的啟發很多很多。不知你聽介紹後有什麼感受？

說來也巧。瑪麗安虛構的「三寶」，有點兒像老舍筆下的祥子，同樣來自北平近郊農村，他們還是同時代的人——《駱駝祥子》寫於一九三六和一九三七年，而《三寶北平奇遇記》，是作者一九三五年離開北平後完成的；故事雖然不同，但所處時代背景，卻恰好一致，都在同一時期的北平。

不過，相對於祥子的悲劇，三寶的奇遇，更似一曲浪漫的抒情牧歌。因為不像老舍，是北平土生土長的作家，跨越太平洋而來的瑪麗安，更能用一個年輕畫家敏銳的眼光，對超出自己往常經驗的風土人情和市井萬象，進行細緻入微的觀察和思考，並且藉助一個初次進城的農村孩子的視角，用藝術的筆觸和詩意的語言，栩栩如生地再現了老北平的往昔風情。「三寶」的篇幅不大，作者字裡行間洋溢的詩意。

難得的是，瑪麗安還用自己稚拙的繪筆，為老北平恬靜的日常生活和五行八作人們幽默有趣的神采，留下了四十多幅生動而又別緻的速寫。在北平逗留期間，她只用短短數月時間，就跟著中國老師，不光學會使用毛筆，還掌握了中國畫的技法。在某種程度上說，她簡潔的畫風和陳師曾《北京風俗》冊頁里的筆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正如2015年十月間，她寫給譯者信里所說，「過了七十幾年，我想，我這本書和插圖中所捕捉的內容，現今幾乎成了一份歷史記錄。」遺憾的是，她記憶中的老北平早已不復存在。

C 精彩章節分享

比

如，文中有一處寫道——

他開心極了，笑得連圓肚皮都晃動起來,甚至還把手中的茶壺晃出一股熱茶,澆到了骯髒的地面上。

這一處簡短的文字把開露天茶攤的老王寫得惟妙惟肖。其中「圓肚皮跟著晃」「手中茶壺晃出一股熱茶」這細緻入微的觀察與刻畫，讓人叫絕。

來

吧，請你來讀——

一大早，三寶的父親將兩袋糧食綁在毛驢的身體兩側，讓三寶坐在驢背上，走在了進城的道路上。一路上遇到了很多進城的人，有的挑著擔子，有的推著獨輪車，有的騎著毛驢，還有的騎上了自行車，他們慢吞吞地走了好幾個時辰，才走到了大城跟前。那高大的城牆、聳立在河面之上的角樓，比城根下的平房高十倍的城門，都讓三寶感到震撼不已。

在經過鐵路道口的時候，自己的毛驢突然站在鐵軌上不走了。面對即將到達的火車，三寶、三寶的爹爹、道口的看守人以及警察等手忙腳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毛驢推出鐵軌，在擁擠的人流中，三寶和爹爹走失了。好在三寶記下了爹爹此前說的話——隆福寺廟會，在問詢了一個賣麵條的店主並免費吃了一碗面之後，按照店主指示的方向去找尋自己的爹爹。這一路上又發生了很多故事——和送沙果的小青成了新朋友，小青帶著他一路走來，見識了很多店鋪，觀賞了捏麵人的技藝，還用沙果攔截了小偷，搶下了他偷竊的錢包，原來這個被偷的錢包恰好是小青父親的，三寶因此而成了英雄，被大家要求一遍遍地講述錢包失而復得的故事。小青的父親讓兩個孩子吃飽了飯之後，三寶繼續尋找自己的父親。廟會很熱鬧，有耍把戲的、踩高蹺的、摔跤的、說書的、玩魔術的、武術表演的、算命的、玩雜技的……讓三寶目不暇接，最終在一個小店的門口，三寶發現了自家的毛驢，三寶爹爹懸著的那顆心也放了下來。

D 讓消失的生活印入心中

此

書中文版出版之際，百歲的瑪麗安寫了一篇序言，講述了這本書的誕生過程，以及自己的一些感慨。她說：

回到美國，我就打定主意，要留下某種形式的記錄。可用的材料太多了！我畫過廟會雜耍和雜技表演的速寫，也畫過公園裡拎著畫眉鳥籠遛彎兒的老爺子，新年時在寺院里比賽摔跤的人，賣麵條的，以及擺著各種架勢舞刀的人。我還記得，在戲園子里，台上演員藝驚四座，而跑堂的在走道上奔忙著，把熱毛巾拋給鬧哄哄的看客。他們一邊看戲，一邊嗑香瓜子，隨嗑隨吐，弄得滿地都是瓜子殼。有了這些材料，加上這次獨一無二經歷的鮮活記憶，我決定把一個叫三寶的小村子裡的男孩，在大城市北平遭遇到的一切，用寫和畫的方式表現出來。如今，七十多年過去了。我想，這本小書里的內容，差不多可以成為一份歷史記錄。我擔心，老北平所有那些我熟悉的美妙氛圍，衚衕，土房，市聲，還有日常生活，都久已消失了。

瑪麗安的擔心，現在大都成了現實。北京的城市更新，從建國之後就開始實施，梁思成對北京城建設的相關建議，大多沒有被採納。改革開放階段的大拆大建，更是讓老北京城的風貌損失慘重。當經濟發展到一定的階段，開始注重人們的精神世界以及社會文化的建設時，我們才忽然發現，很多好的東西都被我們破壞掉了。留給後人的，或許就只剩下這些文字、繪畫和圖片了。這真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這些，的確遠了。

我想：正是漸行漸遠，我們才更需抓緊讀讀。

我們努力讓這些消失的生活深深印入你我心中。

因為我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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