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體驗空巢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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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青年報非常感受
NO°／407
提前體驗空巢時光
我們聊了很多很多，多到驚覺，原來我們之間已經很陌生了。
孩子去鄉下奶奶家過寒假去了。他走後的當天下午，我和先生就召開了盛大的慶祝儀式——我熬夜看電視，追劇到凌晨三點；他通宵打手游，平板和手機輪換充電。
年輕時連著三天三夜不睡覺，說話也不糊塗，如今是沒辦法逞強了，熬一夜就要荒廢兩天。好在不用伺候一個小孩子的吃喝拉撒，也沒有哭磨吵鬧的噪音在耳畔循環播放，閉上眼睛就是天黑，關上房門就是天堂，可以安生恣意地補覺。
兩個大人各卧一室，誰也不吵誰，想聽什麼內容催眠，都不必再顧及對方的喜好。睡醒玩手機，玩累了接著睡，這種日子就叫醉生夢死吧。
大城小事
沒有挑剔的小美食家監督，我餓了就煮袋速食麵，點份外賣；沒有小觀眾在旁欣賞，舞蹈與瑜伽我也不愛做了；沒有體力過剩的小屁孩跳腳往外跑，我也跟著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了。
三天躺著不下樓的感覺太舒服了，納悶怎麼有人甘心嚮往「浮生半日閑」呢？應該是日日閑才好啊。
不過，凡事至極必反，作息顛倒錯亂到第四天早上，實在躺不住了，腸胃滿滿消化不良，後背和雙側股骨頭都癱疼了，覺得再不起床活動一下，渾身的關節就要銹住了。
出來跟先生在衛生間門前意外相遇，彼此都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見到鬼了——披頭散髮、眼圈烏黑、睡衣邋遢。照了鏡子，又活捉丑鬼一隻。羞愧難當間，環視四周，房間凌亂不堪，到處是垃圾和怪味，簡直是自暴自棄的自殺現場。
兩人果斷決定，再也不能這樣活，要振作起來。於是洗澡熬粥、洒掃庭除，房間再次窗明几淨。這回，不敢再任性，早睡早起，燒菜打掃，讀書寫字，統統按部就班。
可不過兩天，就覺得日子寡淡無趣呢，大概是沒有與孩子的相愛相殺，自身存在感變得薄弱的關係？
不禁想起以前，一位同事姐姐因為孩子上了大學，不習慣中年空巢生活，整日愁眉苦臉的，我笑話她：「找不到活著的意義嗎？」
還有一個朋友，因為離家求學的孩子拒接電話，不回微信，失落得差點得了抑鬱症，我聽說後也曾忿忿不平地說：「大人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意義依附在孩子身上，要有自己的追求和愛好。」
結果，這啪啪的耳光打得臉真疼。而孩子在他鄉玩得是樂不思蜀，連電話都沒有主動打回一通。
憂傷地跟先生訴苦，自己的寂寞空虛冷，他的懶散墮落喪，何破？難道唯孩子是救星？「生活沒意思？我帶你玩！」先生拍著胸脯說。
隨後，我們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花了兩天時間去鄰市看望老朋友。回家後，他清早拉我去郊區爬山，下午領我去湖上踩雪，晚上我們在沙發上依偎著看恐怖電影。我們聊了很多很多，多到驚覺，原來我們之間已經很陌生了。
有了孩子這幾年，純粹兩個人的旅程是幾乎沒有過的，牽著的是細嫩小手，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與孩子相關，少部分是關於工作的煩惱。
我們是親密的家人，卻很少親昵，孩子是我們的太陽，我們太久都只會圍著他轉了。這段空巢時光讓我和老公找回以前二人世界時的感覺，人彷彿又年輕起來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孩子打過來說正在回家路上，準備接駕。又驚又喜，一手把躺在腿上玩跳一跳的先生掀開，腦子裡飛快盤算出大餐菜單，打發先生立馬出門選購。先生也興奮，不過還裝模作樣地問：「我這麼快就失寵了？」
到此，短暫又幸福的空巢時光算是結束了，下次大概要等到明年盛夏了。
作者
恆恆媽
東北人，教師
夢想是用寫作搭建一座江湖，
口號是做最努力的自己
講述我們的大城小事，聆聽你們的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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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顏菁
排版：海辰
插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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