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股的漫長寒冬 中產階級的發展迷局

2018年2月9日晚十點，任總（北京某民企的中層）在太太小孩入睡後，緩步走到客廳里熟練得泡上一杯白茶，因為之前聽同事說喝白茶能解壓，他靜靜得啜了口茶，鼓起勇氣打開自己的股票賬戶，看著血淋林的虧損金額，又透過陽台玻璃看了眼這個城市郊區臨近過年時難得冷清的夜景，百感交集，回想這麼多年的積蓄幾天里幾乎化為灰燼，太太昨天還在跟他說年後爭取給兒子換學區房的事情，這個虧損的事情絕對不能和她說起，一想到後面的種種負擔，一滴眼淚不經意間滑到了茶杯中……

日前，北京市滙豐園小區一所一室一廳39㎡的學區房，售出了1200萬天價，每平方售價接近31萬。

2017年下半年，《對不起，爸爸媽媽給不了你800w的學區房》、《500萬元買學區房還是投資移民》、《成都小區里的階級鬥爭》等爆款文章刷屏了朋友圈，在全國掀起了一番口角。

一線城市居民視其為「習以為常」「認同」的同時，遠在三四線城市的人高呼「何不食肉糜」「炫富」。動輒數百萬、近千萬的學區房，揭露出中國階層跨越中的桎梏。「以房子定階級」的背後，是捆綁了教育、醫療、福利、戶口的物質化綜合評定體系。

時至今日，「丈母娘推動房價」的說法逐漸消弭，演變成「中產階級推動房價」，尤其是新聞閃動的「天價學區房」，將投資學區房這樣一個經濟問題，就會變成文化和觀念問題。《對不起，爸爸媽媽給不了你800w的學區房》文章中，3萬一個月的早教班、8萬一學期的雙語幼兒園，都是階級焦慮的集中展現。

學區房，意味著更好的學校、更優質的教師、更通暢的升學渠道，以及，階級穩定的最穩妥方式。「不能輸在起跑線」教育思維下，「學區房」決定孩子起跑線的位置，父母為了子女的成長、未來，寧可傾盡全力。

階級躍遷桎梏，投資經濟成長的悲哀

很多人對中產階級奮勇購房的動力很不解，曾幾何時，這些所謂的中產階級不也是出自某個山溝小學、縣城中學、農村家庭，還不是實現了自己的階級躍遷。

世事變遷，中國階級上升渠道越鎖越小，中產躍遷難度增大的同時，跌落底層卻愈加通暢。對生活品質下滑的恐懼，促使他們付諸一切，選擇「學區房」。信息中心化、集中化的時代，優質教育的吸引力無限擴大，圍繞僅有的「躍遷途徑」耗盡心血，所以，才有了「學區房」越賣越貴的虹吸效益。

類似情況並不止在學區房、子女教育，它廣泛存在於中國任一行業。停不下來遠不止城市化率，比如中國的股市，由大白馬、大藍籌為首，吸引了所有資本的目光，帶起了無與倫比的「牛市」行情。茅台酒市值超越貴州省GDP的鬧劇，不也是一種虹吸效益？

鬧劇，換來的不止是輿論狂歡，更是資本流轉的異常。牛市之下，大白馬、大藍籌佔盡便宜，強者越強，本應在成長期的小白馬、優質成長股卻無人問津，折煞中途。彷彿，人們遺忘了大白馬、大藍籌並非天生，無人再願博弈未來。

市值過萬億的茅台，與1200萬的學區房，在市場價值層面，都顯得尤為荒謬；放置在社會規則、理想預期的層面，卻又扭曲的合理。

我們驚訝於騰訊、阿里巴巴、華為等企業的成長奇蹟，也期待於下一個明日之星。如若這種合理繼續，優質的成長股、小白馬是否永無出頭之日？再沒有高地流動的股市、再沒有新崛起的優質企業，市場會何其悲哀？

悲哀的不止是市場，更是我們的生活。作為社會中堅力量的中產階級，無論是生活、教育、投資、資產配置，中心統統是「房子」，不止是生活品質的無以為繼，更是社會資產流動的桎梏。

教育，必須向上攀一層；投資，必須風險降一分；中產階級在高房價、教育高收費、社保不健全等因素中，正在迅速瓦解、崩潰。為了避免生活品質的下降，階級的跌落，自強不息的中產階級耗盡全力，只為一套「學區房」。折射出的不僅是中產階級的焦慮，還有社會躍遷的收緊。

投資，是一個社會思潮問題，教育，是一個個體選擇問題。中產階級對學區房的狂熱，奔波勞累於各類「教育」「興趣」「培訓」中，在外人看來，是一種「何不食肉糜」的炫耀，其實，不過是唯一的選擇。

中產階級的核心訴求，是成熟、合理的。面對未來階級固化、階級分層的擔憂，「天價學區房」是他們可以為後一代所作的最大的努力。

就像文章開頭提到的中產階級代表任總，前有股市巨虧資產大幅縮水，後有子女教育和父母養老，未來的日子充滿坎坷，大多數成為中產的70後和80後們，從三四線奮鬥到一線，或者本身在一線打拚無背景無依靠，一路走來，如履薄冰，實屬不易，可惜生活的困難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像，股市的風險壓垮了他們最後脆弱的承受，作為整個社會最中堅力量，未來該何去何從？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彷彿中產階級一生的寫照，在中國當下的環境中，中產階級何以自處，還需要更多思量。

「作者鍾瑋瑋，系國內著名天使投資人，金庫資本董事兼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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