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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後,心之所念是你,生之信仰是你

餘生是你

我叫Malena。我是一隻再也無法飛翔的白鸛。

1993年,當我和夥伴們一起從克羅埃西亞的小城Brodski Varos上空飛過時,一顆突如其來的子彈穿透了我的翅膀。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個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著我重重地往下墜。

待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才知道,是Stjepan Vokic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整整三個月,在Vokic的悉心照料下,我總算活了下來。此時,已經是八月份了,我的身體和生命都告訴我,我該飛回南非,去那溫暖的地方度過冬天了。

那個清晨,我用我長長的紅色的喙把我潔白的羽毛梳理整齊後,我才邁動我纖細修長的腿,第一次真正來到草坪上。我像以前做的無數次那樣,在草地上奔跑起來。我一邊奔跑一邊努力煽動自己的翅膀,我要藉助這股力量飛向我思念已久的天空。可只要我用力去伸展翅膀時,曾經的傷口就會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我甚至都無法用它們去拍打地面。一次,兩次,三次,十次,一百次,無論我怎樣努力,我都無法沖向蒼穹。

我以為是我太久沒有飛翔的緣故,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咬緊牙關練習。可一千次一萬次的練習讓我明白,我受過重創的翅膀已經不再具備飛翔的力量,我再也不能飛上藍天,再也不能飛回南非了。這樣的認知讓我陷入了一種空前的絕望當中。此生,我還有活著的意義嗎?

Vokic發現了我情緒的低落,也知曉了我再也無法飛翔的事實。他更細心地照料我,為我抓來我愛吃的小魚,為我撿來樹枝在屋頂上的煙囪旁搭建了一個舒適的窩。冬天到來的時候,他乾脆把我帶到了室內。我們仿若一家人,而Vokic,是天底下最慈愛的父親。我漸漸地明白,我還有存在的價值,那就是我可以陪伴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孤獨的Vokic。就這樣,我和Vokic相依為命過了八年。

我還能清楚地記得2001年那個明媚的春日,當和煦的陽光把我身上照得暖融融時,我正百無聊賴地跺著步子走在Vokic家的屋脊上。眼前的一切其實是那麼的美好,遠遠近近是深深淺淺的綠,仿若綠的交響曲;各色花兒也都爭先恐後地伸著懶腰,競相開放;蜜蜂的嗡嗡聲不絕於耳,百花盛放的季節,夠它們忙的。這個時候,我們鸛家族應該正遷徙在路上,或者該是到了伊拉克沙漠了,就要進入克羅埃西亞的地界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的頭頂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鳴叫。我抬頭看見,一大群和我一樣有著長長的紅色的喙、細細的紅色的腿、大大的白色的翅膀的鸛正從我的上空飛過,它們細長的脖子都向前、細長的腿都向後伸得筆直。這熟悉的一幕讓我的眼眶裡泛起一股滾燙的熱意,同時猛烈升騰起來的,還有心底里對飛翔的極度渴望。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不再看天空,我回到自己的巢里趴了下來,把頭深深地藏進了翅膀下。

突然,一陣翅膀撲棱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但我不願睜開眼睛,這麼多年了,我的親人們也許早就遭遇了災難,反正自從我從天上墜落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我也沒有和任何一隻鸛有過哪怕一句的交談。我的世界裡,只剩下善良慈愛的Vokic。

一會兒之後,我的喙被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又一下。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我看到的是怎樣深情的一幕啊:在我的巢里,在我的正對面,也趴著一隻體形比我大一圈的白鸛。它的眼神是那麼柔和,它的神情是那麼關切,它的姿態是那麼安寧,它的氣質是那麼高雅,在它的身上,完全沒有一絲絲長途跋涉的狼狽……我沉寂了許多年的心就那麼「砰砰砰」地跳躍起來。我知道,一眼萬年,我「淪陷」了。

它叫Klepetan,和我一樣,是歐洲白鸛。它剛剛從南非飛越索馬利亞半島、西奈半島、伊拉克沙漠來到克羅埃西亞。它說我的孤單落寞以及眼睛裡藏不住的渴望讓它停下了飛行的腳步,它說它在找一個和它一樣的靈魂,它說我就是它一生的尋尋覓覓。

Vokic對Klepetan的到來給予了最大的熱情,他忙著幫我們把巢擴大。我知道,Vokic是把我當成女兒了,我的幸福在他的眼裡比其他一切都來得重要。

更何況,Klepetan是那麼的勤勞體貼,它每天天一亮就出去抓魚,要等我都吃飽了,它才會往自己嘴裡放。沒事時,我們在屋頂或者下面的草坪上散步。Klepetan總是隨著我的步子,慢悠悠地走著。我有興緻的時候,它就給我講遷徙途中的故事,講南非的變化;我情緒不高時,它就靜靜地坐在我身旁,陪著我沉默。

尤其是孵化寶寶的那些日子,Klepetan總怕我太辛苦,每次覓食回來,總要讓我在一旁好好進餐並休息。而它自己,甚至都來不及吃上一口就接替了我的工作。整整34天,天天如此,直到我們的6個寶寶平安破殼。

寶寶們出生之後,Klepetan更辛苦了,因為寶寶們也需要食物,所以Klepetan來回飛翔的次數更多了。幸好還有Vokic,不然,攤上我這個連自身都不能保障的妻子,只靠Klepetan自己一個人餵養我們全家,它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辛苦。可儘管如此,Klepetan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一絲的不耐,它從來都是樂呵呵的。

寶寶們55天的時候,Klepetan開始訓練它們飛翔了。作為一個喪失了飛翔能力的母親,我是非常失職的,可是,能怎樣呢?每當我自責時,Klepetan一定會第一時間寬慰我,說完事有他,不用擔心。確實,在Klepetan的照顧和指導下,寶寶們都成長得特別健康。Vokic總是笑眯眯地拿著攝像機來拍攝我們一家的生活場景。

很快,九月份就來臨了。當一群群的白鸛從我的頭頂往回飛的時候,我知道,我和Klepetan分別的日子也就要來了。我總能在不經意間發現Klepetan獃獃看著我的樣子。作為一隻白鸛,我知道,天地間的任何事都不能阻擋我們秋天即要飛向南非的本性;作為一隻白鸛,我更知道,我們白鸛雖然一夫一妻,但從來沒有從一而終的慣例。

我知道,我不該阻攔Klepetan,我也阻攔不了它;但我不知道,明年,Klepetan還會飛回來嗎?或者,它還能飛回來嗎?一萬六千公里的路途,誰知道路上會遭遇什麼呢?食物、體力、風暴、槍擊……有多少意外是防不勝防的。我不就是因為那罪惡的子彈才不能再次飛翔的嗎?

當最後一隻白鸛都飛走了的時候,我終於把在嘴邊徘徊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Klepetan,走吧。我等你回來。」然而就在Klepetan沖向雲霄的那一剎那,我就後悔了,我該把它留下來的,它這一去,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世界上白鸛有那麼多隻,它幹嘛要這麼辛苦忍受半年多的分離,忍受孤單的長途跋涉回來找我這樣一隻只是累贅的殘疾鸛呢?

我開始茶飯不思,我甚至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Vokic反覆給我看我們一家的錄像,還開著車帶我去釣魚……我實在不能忘恩負義,不能置慈父一般的Vokic於不顧。所以,我又打起精神應付生活。過一天就陪Vokic一天吧,其他的,實在是無所謂了。

但我知道,我其實還是不死心的。當第一縷春風拂上我的羽毛的時候,我心底里的那個小小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知道,那是我的靈魂在一遍遍地呼喚Klepetan。只是,天空始終看不到一隻白鸛的影子。是啊,這才剛剛有點暖意呢,白鸛們不可能這麼早就到達Brodski Varos的,這樣的寒意,任何一隻白鸛都受不了。

可就在我一再否定自己的時候,我的耳旁響起了熟悉的翅膀振動的聲音,我的Klepetan回來了,我的Klepetan第一個回到了Brodski Varos,回到了我的身邊。它顧不上自己的疲倦,顧不上滿身的風塵,它正忙不迭地把Vokic塞進它嘴裡的魚塞進我的嘴裡。我想起了那句我最喜歡的情話:你去愛這個世界,我來愛你。

今年是2018年了,16年過去了。這會兒,我和Vokic待在他溫暖的屋子裡。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痴痴地想著,我的Klepetan飛到了哪裡,它有沒有覓到食物,它會不會好好休息。

我親愛的Klepetan,每年最後一個飛離Brodski Varos,第一個飛回Brodski Varos,來回飛行三萬二千公里,只因為,我在這裡。

聽說我們白鸛的壽命,最長的也只有39年。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幾年,但我知道,哪怕我就是現在死去,我這一輩子,也圓滿了。但是,我還是堅定地在等著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等著我的Klepetan以它矯健的身姿飛回到我的身邊,像以前的每一年那樣。

【這是昨天刷微博看到的一個視頻,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兩隻白鸛的名字是老人給取的。我一邊看一邊流淚,為這種偉大的堅貞的愛情。我們常常罵人「禽獸不如」,我想我們錯了,我們人在很多時候,實在是比不上禽,比不上獸的。我們會為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找借口,其實說到底,那還是愛得不夠深,不論是人,還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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