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他初吻還在
圖片來源於堆糖
01
鄭海沒談過戀愛。
他今年30歲。長得不帥，卻也不醜。性格孤僻，卻也還算溫和。收入不高，但貴在穩定。可這樣的一個他，卻說自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不說初夜，就連初吻都還在，你會信嗎？
可能大多數人都覺得純屬鬼扯。
這年頭，愛情就像快餐，見第一面就可以上床，誰還沒幾段小情史？有關前任的電影座無虛席，無非是因為人人都有可供懷念的前任。
所以，一個30歲的男人說自己零戀愛史，這真的是件詭異的事。
反正最初的時候，陳芳是打死也不信鄭海沒談過戀愛的。
02
鄭海是陳芳的同事。
他們一前一後進的郵局。不同的是，陳芳是家裡托關係，辛辛苦苦擠進去的。而鄭海，是憑著一張碩士文憑被領導請進去的。所以陳芳是個小櫃面，鄭海是個小領導。
在這之前，鄭海在北京，陳芳在上海，他們都從大城市逃回小城。於是平時聊天時，說到話劇和美術展，像是比別人能夠多一些默契。
卻也聊得不多。
鄭海一點都不像是30歲，他上班時有點一本正經，穿的衣服和平時發的朋友圈，都有點老幹部作風。
辦公室里的老阿姨忙著給他介紹對象，但他總是說，不急不急，緣分還沒到。見了的幾個姑娘，也沒下文。私下裡有人議論，小夥子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鄭海也懶得解釋。
陳芳覺得鄭海這人挺有個性的。不像她，家裡催著結婚，她就只好每周去相親。即便不喜歡，也不好拒絕。
有次陳芳在一家餐廳和一相親男尬聊，剛好碰到鄭海推門進來，陳芳像是找到救星，招呼鄭海過來一起吃，才算解救了自己。
事後，陳芳說謝謝，鄭海說，誒，以後別為難自己，不想見就別見唄。
陳芳還真就聽了進去。父母再讓相親，她一概拒絕。
03
有了救場的梗打底，鄭海在陳芳眼裡到底是特別了一些。
於是不自覺地會留意鄭海的一舉一動。有時工作上的事找鄭海幫忙，他也滿口答應。下了班，也會在微信上聊兩句。加上同事時常拿他倆開玩笑，陳芳漸漸就有些上了心。
好像在越來越多的時刻里，是有想過和這個男生在一起的可能性。
鄭海做事認真，待人真誠，而且很孝順。聽同事說，鄭海的父親中風，這些年是他一個人在細心照顧。而這也是他放棄北京高薪回小城的原因。
和之前的那些相親對象比起來，陳芳突然發現，也許最合適的就在身邊。但鄭海卻像個木頭，收不到她表達好感的信號。
從春天走到冬天，他們還是不溫不火的同事關係。陳芳有點著急。周圍人忙著踏青時，陳芳在微信上問他，要不要一起出來玩？
意思再明顯不過。
可這傢伙居然一口回絕了，給的理由是，我要給我爸做飯。
陳芳氣得差點吐血，卻也不好說什麼。大概鄭海真的只是把她當同事，沒有其他想法吧。
04
不久後，單位來了個新同事。
姑娘又美又可愛，是和陳芳從長相到性格都完全相反的萌妹子。撒起嬌來，連陳芳都沒法拒絕，何況是老好人鄭海。
陳芳吃醋得厲害，看萌妹子各種不順眼。於是更加確定，自己對鄭海是動了心的。
糾結了幾天後，陳芳決定表白。
陳芳有想過鄭海如果不喜歡她，會怎樣委婉拒絕。卻完全沒想到，這個男生在微信上連回了三個不行不行不行。
他拒絕得這樣果斷而乾脆，不留任何懸念和餘地，陳芳難過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在這之前，她經歷過一場失敗的感情。好不容易走出來後，第一次主動去追一個男生，卻被回絕得這樣不留情面。
陳芳受到傷害。
鄭海再找她說話，陳芳懶得搭理他。這個男人對愛情的反應弧度好像有點長，長到一周後才跑來問陳芳，誒，這幾天你都不理我，我心裡挺難受的，你說這是不是愛情？
陳芳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了。
那天晚上，兩人在微信上聊到大半夜，算是確定了戀愛關係。
可第二天，鄭海卻以病假為由沒來上班。陳芳打電話過去問，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只好在家研究知乎上的男女相處之道。
陳芳確定自己敗給這個男人了。他該不會是從火星來的吧？
05
事實上，和鄭海談戀愛，陳芳時常哭笑不得。
走在大街上看到小情侶接吻，老幹部鄭海會來一句，有傷風化。陳芳說，誒，你是不是活在上世紀？鄭海答，沒有啊。我88年的。
他們第一次接吻，吻得牙齒直打架。吻完了，這傢伙一臉困惑地問，奇怪，為什麼沒有書上說的那種觸電發麻的感覺？
陳芳懷疑自己是在和高中生談戀愛。
一開始覺得好玩，時間長了，就有點累。鄭海完全不知道怎麼當男朋友，木訥得讓陳芳干著急。還有那不溫不火的性格，吵個架都不帶勁。
有次兩人鬧矛盾，陳芳說，咱倆冷靜一段時間吧。這個男人就真的每天下班回自己家，到了十一點，準時說晚安。直到一周後，陳芳爆發，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是在生我的氣啊？
陳芳朝他翻白眼，你說呢？
鄭海做無辜狀，那你為什麼生氣啊？
06
陳芳心有退縮，哪怕是她主動去撩的鄭海。
原來和一個30歲沒談過戀愛的男人談戀愛，又無趣又辛苦。而且她怕等自己調教好了，這個男人又不是她的了。替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做。
陳芳的前男友，是她的大學同學。
兩人是彼此的初戀，戀愛談到第五年，他由毛糙的小夥子變成了懂事的男人。會哄她開心，會給雙方的父母打電話，會遷就她喜歡的電影，可就是這樣一個被她親手調教好的男人，最後卻劈了腿。
這是陳芳從上海回到小城的真實原因。
她像個鴕鳥一樣，不願意麵對自己在感情里的失意。於是聽從家裡的安排，不停的相親，直到發現鄭海的好並主動追到手。
追到手後才發現，鄭海在男女相處之道上，真的是一張白紙。前男友頂多算不夠成熟，而鄭海在戀愛這件事上智商情商都掉線。
就在她懷疑這段感情的當口，陳芳接到前男友的電話。他說，芳芳，還是你最好。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如果你答應，我馬上辭職來找你。
陳芳有片刻的恍惚。
舊人有舊人的好，一切都是熟悉的，不需要花心思和時間去重新去適應和培養一個人，省力又省心。
她心裡的天平一傾斜，好像對前男友的背叛也能冰釋前嫌。並不是真的就能原諒，而是不想再費時間去培養沒談過戀愛的鄭海。
07
陳芳找鄭海說分手。
鄭海很著急，他說，再給我一點時間行嗎？我知道我笨，但最近正在加強學習。
鄭海的辦公桌上擺著好幾本戀愛技巧的書。有同事看到了，取笑他，嚇得他趕緊把書搬回了家。但這天之後，大家就時常拿這件事和鄭海尋開心。
陳芳當然能感覺到鄭海的用心。但戀愛這件事，真的是努力就可以的嗎？
那天，木頭一樣的鄭海突然說了很多的話。
一個大男人30歲還沒談過戀愛，確實不可思議。但他在該戀愛的年紀，母親查出癌症晚期。那時，鄭海在上大學，學習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打工賺錢，給母親用最好的葯做化療。但三年後，母親到底還是離他而去。
母親走後，父親開始酗酒。鄭海讀研期間，父親喝酒太多而中風。鄭海沒心思談戀愛，他覺得家裡的情況不樂觀，哪個姑娘跟著他都會吃苦。再加上有點木訥，有女孩對他表達好感，他那邊又接收不到信號。
於是就這麼單身到了30歲。
也就是遇到陳芳這樣的姑娘，大大咧咧的逼著他，才讓他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戀愛。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珍惜她，不能她說分手就真的分了。
08
前男友真的來了小城。
陳芳猶豫了很久，到底還是去見了他。當初發現他劈腿，陳芳拎著箱子就離開了上海。他們還欠彼此一個交代。
是再續前緣還是好好的告個別？陳芳並沒有想好。
前男友是開著一輛寶馬從上海來的小城，他在公司樓下等她。只不過大半年沒見，怎麼就飛黃騰達了？在陳芳的逼問下，他終於承認，是劈腿對象送的。
那是個有錢的老女人。
陳芳坐在副駕駛上，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舊人當然有舊人的好，但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再怎麼將就也還是會有膈應。
陳芳想起有個周末和鄭海一起去古鎮玩。
晚上住在酒店。兩人在一個漫長的吻後，一切本該順理成章。但鄭海在最後一刻突然停下來，憋紅著臉說，沒見家長呢，不能這樣欺負你。再說，也不能在快捷酒店。
說完，他去衛生間沖涼。
那樣的時刻，陳芳是有些感動的。她想起前男友在上大學時，因為她不肯和他上床，他暑假留在上海打工時，和小師妹糾纏不清。
那一次，她原諒了他。但畢業後，他到底還是劈了腿。現在開著老女人的車來找她複合，挺沒意思的。
所以就算不和鄭海在一起，也不應該再和這樣的男人將就了吧。
09
陳芳給鄭海打電話，說，誒，我前男友跑來找我了。
鄭海在那頭懵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你在哪？我馬上來找你，你別跑。
陳芳說，我在火車站，準備回上海。
一分鐘後，陳芳見到穿著睡衣睡褲和拖鞋的鄭海。因為走得急，他甚至連手機都忘了拿。陳芳站在那，朝他傻笑。
其實，她是在他家樓下給他打的電話。
鄭海看到陳芳，上來緊緊抱住她，很久都沒有鬆開。初春的風吹過耳畔，老幹部一樣的鄭海，好像開竅了一些。
陳芳的心慢慢柔軟下來。好吧，那就讓她和這個30歲的男人，在這個有點快的時代里，談一場慢一點的愛情。
慢一點上床，慢一點相愛，慢一點幸福。
往期文章推薦
豬小淺
點個贊，讓我知道你來過唄
TAG:豬小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