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失的文物:明明知道這是我們的東西,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從1840年後到1949年,對於中國文物來說是一段痛史。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不完全統計,在全世界47個國家、200多家博物館的藏品中,有164萬餘件中國文物,這其中不包括私人收藏,而據中國文物學會統計,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共有1000萬件左右。
流失在美國的河南慈勝寺壁畫
數字如此驚人的文化瑰寶何時能返回故土?是什麼阻礙了它們的回歸?中華文明何時能以完整的形象展現給世人?越來越多的人在追問、在思考。
流失在美國的河南慈勝寺壁畫
對流失文物國人普遍抱兩種感情
這個話題的起源之一是1989年,當時去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中國展廳,當時辦了一個展覽,規模很大,進去一看,覺得非常震撼,有一位白髮蒼蒼的中國學者當場熱淚盈眶。原因有二:其一,這麼好的東西,我們怎麼就流失了呢?其二,這些東西還在發揮著它的作用。
流失在美國的河南慈勝寺壁畫
對於流失文物,許多普通中國人都抱著同樣的態度:一種是義憤填膺,隨時強烈要求西方歸還所掠奪的中國文物,認為回來就好,哪怕是巨資回購;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流失文物在西方受到了良好保護,對弘揚中華文化發揮了重要作用,繼續留在國外挺好。後一種觀點,或許夾雜了某些情緒,對中國文物至今仍在非法流失的現狀不滿,恨鐵不成鋼。
流失在美國的河南慈勝寺壁畫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有一些特別精美的佛像,將近大半個人高,國內沒有一家博物館收藏有同時期、這麼精美的佛像。
此外還有法國巴黎的賽努奇博物館,裡面收藏的一些中國文物是上世紀90年代流失出去的,明明知道這是我們的東西,明明知道它是非法出境的,可我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無法通過法律程序索回,這讓公眾和學者非常難受。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館藏中國古瓷
索要流失文物,證據最重要
最早從上世紀70年代以後,國際對文物返還這個話題有很多探討,制定了相關法律,每年都會有一些國際會議,促進文物返還。
流失在美國的中國古代玉器
流失在美國的中國古代文物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鼓勵各締約國簽署文物保護公約,我國是積極推動國,到目前為止,中國已和20多個國家簽署了雙邊協定。
中美簽署了雙邊協議,此後中美兩國在文博領域合作更多了,在文物返還領域還是有成效的。根據協議,美國海關已多次向中國文物局返還他們在海關扣押的中國文物,或是從其他國家流向美國的中國文物。
流失在美國的中國古代青銅器
這幾年來,日本也將中國流失文物信息通報給中國相關部門。
由於政府間合作,促成一些海外流失文物回歸,一些文博機構還辦過回歸文物的展覽。
流失到荷蘭的明代精美瓷器
有件中國文物流失到日本一家博物館,雖然對方有合法來源的證明,但萬幸的是,我們有這件文物完整的檔案記錄,這成為我們追討文物的重要依據,對方也表示承認。
大都會博物館藏中國北魏彌勒佛立像
大都會博物館藏大理國銅鎏金千手千眼觀音像
大都會博物館藏中國金花鳥銀餐具
而比較可惜的例子是流失到荷蘭的「章公祖師肉身佛像」,儘管它是上世紀90年代流失出去的,佛像背後也有黑色毛筆字「經手重修」等,但當年保存這個佛像那個村子的村民沒有一張拜祭它的照片,或者其他檔案圖片。
一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丟失前,我們都沒有任何的資料證明它在,你明明知道它是你的,但你就是拿不出當初它是什麼樣子,這是非常可惜的。
大都會博物館藏北齊四面塔
不提倡回購非法流失文物
我們要更加理性、客觀地看待我們文物流失問題的原因。
大都會博物館藏明琺華蓮花紋梅瓶
2004年,丹麥海關發現一批非法流失文物,數量很大,經過雙方政府協商,又通過民事的訴訟,在中方強大壓力下,原持有人不得不放棄了,幾百件文物回到中國。
對於非法流失到海外的文物,一方面不放棄追索權,但有的是鴉片戰爭時期流失出去的,已超過70年,是國際公約具有訴訟力之前非法流失的文物,不放棄追索權,但對於很多文物,我們拿不出證據,此外,很多文物流出,我們很難定義,因為有的文物是通過市場行為流失出去的。
對於非法流失的中國文物,政府主管部門不鼓勵我們的企業家花巨資去回購,中國藝術品拍賣只有短短20年的歷史,曾有2年的拍賣額卻超過了美國和英國的拍賣額,從一個沒有文物拍賣市場的國家一躍成為世界第一。
大都會博物館藏唐代鎮墓俑
盜墓行為為何屢禁不止
盜墓也是個值得重視的問題,盜墓者使用非常好的炸藥,一圈一圈往下炸,技術非常高超。他們的裝備(包括挖掘設備、探索設備等)甚至遠遠強於專業人員,很多考古人說:我們哪是考古,都是跟著盜墓賊走,盜墓賊走到哪,我們就跟到哪。
大都會博物館藏唐鍍金銀葉碟
在新疆,有不少盜墓的場景,這些古墓都在沙漠里,四處荒無人煙,可盜墓賊居然也能進到那麼偏僻的地方,非常精準。
我國對於盜竊、買賣文物的刑罰是非常嚴格的,但高額利潤促使犯罪分子鋌而走險,中國這麼大,靠專業人員和現有技術條件,防範起來確實非常困難。
大都會博物館藏五代越窯龍紋盤
一些村民竟幫著盜墓賊刨祖墳
2016年12月,北京海關曾將1萬多件文物移交給文物部門,我們集裝箱的抽檢率應該是千分之三,這是個很低的數字,可在這麼低的抽檢率下,居然還能截獲這麼多文物。
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該怪誰,是該埋怨執法機關,還是該埋怨文物部門,還是埋怨一些人太貪財?但類似現象並不是只有中國有,世界各國都有,但我們的文化遺產還面臨著令人揪心的局面,我們應該做得更好。
大都會博物館藏象牙雕普賢菩薩
目前我國博物館建設非常快,文物保護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幾千年來,國家文物被盜現象一直絡繹不絕,問題出在哪?如何改善這種狀況?如果能想出一丁點辦法,對我國的文物事業,乃至對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都是有幫助的。
大都會博物館藏元佛家八寶銀盤
保護好證據是防範流失之本
對於流失文物,應該有一個清晰的定義,就是通過非法渠道流失到外面去的,而非贈送或市場貿易出去的,後者的數量也很多。
比如在莫三比克的一個海島,岸上能看到青花瓷碎片,當地人說鄭和下西洋時曾到過這,我想,這些文物就不屬於流失文物。
對於缺乏資料的流失文物,也有成功索回的案例,比如當年一個私人藏家贈給法國吉美博物館一批中國流失文物(在甘肅省掠取的、至今已有近2000年歷史的純金古董,含金量平均為93%)。知道後立刻對博物館施壓,有10年與吉美博物館斷絕聯繫,2015年5月15日,該博物館舉辦了文物歸還的遞交儀式,親手將金器歸還給了中國。
大都會博物館藏元青花纏枝蓮魚藻紋大盤
能成功索回,因為我們有詳實的學術報道,甚至做了金屬分析,證明這些文物跟我國收藏的相關文物是完全一樣的。對於流失文物,我們應該有一個比較理性的態度。
流失海外的精美文物,這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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