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翔升散文隨筆 寧靜

寧靜

徐翔升

生命里，有很多寶貴的東西，只在寧靜里顯現到我們生命里來。就像星星，只在寧靜的夜晚，才會向著我們閃耀出它們那澄澈的精芒。

世界裡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們在紛繁的塵囂里靜下心來，待我們生命的意境寧靜如虛，才會向我們降臨，才會讓我們看見。

寧靜，總是呈於喧嘩的對立面，是心靈沉潛平和的極致狀態，是一種深邃的等待，是一種通向成熟的理性過程。

比如，我們還在春天裡耕耘的時候，就不會讓春天的枝頭結上秋天的果實。我們知道，結錯了季節的果實，不會有它本真的甜美。所以，我們在春天裡播種下一顆種子，然後，就靜下心來，慢慢等待。靜靜的等待里，我們的土地發芽，我們的苗芽茁壯，我們的草樹開花，我們的季節孕育，我們的時光里就會有一種富麗，我們的生命就會有一種豐碩，那種豐碩就會讓我們的寧靜和等待都慢慢飽滿起來。

所以，靜待是一種智慧的理性，更是一種理性的智慧。我們還在冬天的末尾，就不會越過冰雪，去摘下春天的燦爛，我們知道，我們伸出手的一剎那，那最後的一道凜寒，一定會凍傷我們尚未成熟的嫩軟。

所以，我們還在僵冷的枝頭上醞釀芬芳的時候，就不會響應春天的召喚，把我們的枝頭探進那蜂蝶戲舞的爛漫春光。我們知道，春光雖好，對我們都只是一場虛假的美麗。我們的願望如果錯置了節候，我們滿腹的芬芳，就會枯死在那僵冷的枝頭上，我們最終只能無奈地寂滅在空虛的幻境里。

寧靜，深潛在靈魂里，就是一種高貴的氣質，就是一種拔俗的境界。如果你是一株臘梅，你就不會趨鶩百花，去趕在春天裡急急地開放。你會去陶冶秋霜，你會去靜卧冰雪。我們知道，春天美好，卻不是我們生命的廣場，我們若綻華春光，春天的明媚，會把我們無聲地埋葬。當我們穿上春天華貴的衣裳，清風引領百花紛然湧來的時候，我們就會無聲地失去我們生命里那一花盞高貴冷傲的清香。

如果任追俗的浮躁竄入我們心底的寧靜里來，那對於豐碩的期待，必會像早掛枝頭的桃李，在薰風夾雜著的冷雨中，萎縮乾癟，最終剩下來的，就只能是那滿樹的寂寞和荒涼。

所以，我們不敢隨意驅趕自己去追戀那沒有根據的繁華。我們好像知道，黑夜的征途上，沉迷於夢幻，探手虛杳，去那月宮裡歡歡掬一捧虛幻的輝光，待黎明到來之時，那一捧輝光必會霎時化為烏有，剩下來的只是滿手滿懷的空寂。

我們知道，世俗的道路上，哪怕全世界都在追慕的，也不一定可以作為我們自己的嚮往。比如，世人喧喧，都在追求高廣，我們也只能安心於溪谷，因為我們只是一尾山溪的魚兒，那澗谷碧水，才是我們生命的廣場，在那裡，我們才能自由舒暢，才能悠然地戲水激浪。

我們也無力響應那世俗對繁華虛妄的嚮往。我們好像也知道，如果我們把生命的嚮往指向那世俗的紛華，我們的根須就會向淺表浮露出來，我們就會失去嚮往崇高的根據。如果追慕浮華，當浮華到手，世人都看見了們我的時候，我們就會粲然一閃，瞬間熄滅，歸於那幽深的虛寂——最終的結局是，我們會看不見了我們自己，我們會和世界一起丟失掉我們自己。這就好比一樹桃李，春夏華妝，終不及僻谷老松，寂寂四時，歲月蔥翠，歷經滄桑而命愈延其豐隆。

所以，寧靜，是對成熟最理性的期待，是對成熟最美好的呵護。

寧靜地等待里，生命會盛夏的原野般昌盛繁榮。

2013年11月25日（10月23日）星期一 下午 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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