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辭別大雁塔
我在西安城南的雁塔路居住過多年,推開窗戶,就看見了大唐留給我們的驕傲,那雄壯瑰麗的大雁塔。
記得多年前一個大年初一的清晨,我在大雪紛紛中獨自去朝拜大雁塔,內心感覺有一種禪意在繚繞。塔是玄奘監造的,珍藏過他從西天背回來的經書典籍。抬眼望而卻步浮圖,我就想,什麼時候能順著唐玄奘的足跡,走一趟絲綢之路,到神密的西域遊歷,該是多麼愜意的事啊!一個夙願,在多年後兌現,也是知足的。
大唐三藏法師,是我國歷史上最早揚名國際的留學生,他為了追求真理,滿足求知慾望,不辭長途跋涉,以一雙布履、一襲破衲萬里孤征,沿絲綢之路,經西域終抵印度。在異國他鄉獲得了最高的學術榮譽,是中國留學生的一個光輝典範。他帶回了極有價值而豐富的佛教典籍,並加以翻譯流傳。他的成就和影響力是多方面的,是不朽的。
玄奘俗姓陳,洛陽人氏,出身於官宦世家,書香門弟。曾祖做過南陽郡開國公,祖父擔任過禮部侍郎,父親官拜江陵縣令,母親乃洛州長史之女。他在兄弟四人中位最小,其二兄陳素早先出家,通曉儒典,為一代高僧。玄奘五歲喪母,十歲喪父,只好隨二兄到凈土寺學佛。十一歲能誦《華嚴經》,十三歲上剃度出家,成為佛門釋子。隋末唐初,天下大亂,他們兄弟二人避難到了長安,住進華嚴寺。
之後,他又南抵成都,泛舟三峽,經荊州至蘇杭,遊學四方。又北上趙州,參訪從學,終是落腳京城長安大覺寺,繼之為釋門後起之秀,馳名道俗。他遍謁名師,飽攴法味,而經審慎考試究其中的道理,雖各樹宗派,自成一說。若與原典相比,其義或隱或顯,不免有所出入,讓人莫知所從。便發願誓游四方,以釋眾疑。法顯、智嚴曾為法西去,便是清高的風範,豈能無後人繼踵。於是,他與幾位同道商議,向皇帝上表,請求前往印度留學,可惜朝廷有詔不許。同道們因而退了心,只有他一人決意西行。
唐貞觀元年秋天,關中因遭霜災歉收收,京城道俗四齣覓食,玄奘趁機出了長安,踏上了西去求法的萬里征程。有史料說,法師在出生前,他的母親就曾夢風法師身著白衣西去求法,可知法西行是早有先兆了。他在出發時,向佛祈求祥瑞,夜裡也做了一個夢,夢見遠處有一大山為四寶所成,極為莊嚴絢麗。正想攀登,卻見有波濤阻礙,遂涉入浪里奮身前行。隨之「步步生蓮」,扶搖直上寶山。於是,西行駛之意更加堅定不移。
自貞觀十九年(645)從印度求法歸來至圓寂,玄奘大師有十多個年頭是住在大慈恩寺即大雁塔內的。他在皇太子李治為其建造的翻經院里譯經弘法,開創了中國佛教唯識宗,為後世留下了珍貴的宗教文化遺產。
從古至今,大慈恩寺都是中國乃至世界佛教史上的著名寺院,已經有1350多年的歷史。此地位於大明宮正南臨曲江池的形勝處,最早是唐高宗為其母文德皇后所建的願寺。它有一定的皇權色彩,卻也蘊含了「知禮」和「歷行」的傳統精神。
永徽五年(654),玄奘法師「建造大雁塔,親負簣畚,兩年功畢」。從那一天起,大慈恩寺就與玄奘大師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成了中國佛教唯識宗的祖庭。他是一位佛學大師,還是一位大旅行家、外交家、作家和翻譯家,他不辭艱險,不遠萬里,隻身西行求法的大無畏精神,鑄就了他具有東方傳統精神的崇高品格。
家喻戶曉的《西遊記》,以虛擬的孫悟空取代了本是主角的唐僧,似乎說沒有孫大聖的降妖本事,唐僧的西天取經是不會成功的。作為藝術作品,它是贏得了大眾的,是深入人心的,但與史實在一定程度上卻不搭介,其神奇怪誕本不足憑。
如果說,玄奘的生命是在西行路上得以升華的,那麼,聳立在我們眼前的大雁塔不僅曾經是神聖的藏經寶塔,更是他靈魂的化身。
我不是一個佛教徒,只是一個夢想走一回絲綢之路的旅人。從長安出發,向著遙遠高大的蔥嶺,去追尋唐高僧西行的足跡,足矣。在漫長的絲綢之路上,過去曾發生過什麼?今天又是怎麼一種情景?一種版本的新西遊記,就這樣,在一個秋陽絢爛、霜重色濃的日子裡,用腳步寫下了第一個詞語。
唐朝邊塞詩人岑參,在登罷慈恩寺浮圖後寫下了「秋色從西來,倉然滿關中」的詩句。我去西行,尋找秋的源頭。
別了,我故鄉的大雁塔。
摘自和谷《絲綢之路檔案:西出長安望蔥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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