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仿聊齋故事 蝶夢庄生

蝶夢庄生

也不知是何朝代，於何年間，有一書生進京趕考。途徑一桃花林，書生入林賞玩，輕嗅花香之際，睏乏之意頓生，乃枕落英被香土而成眠。

恍惚之際，見一妙齡少女翩翩而來，道「君在此亦無甚趣味，不如隨妾身一游？」書生見其貌美乃欣然相許。但只見桃花朵朵飛舞，書生失神其中，及回首時，翩翩然蝶矣！

書生大驚，但見一蝶在其身旁款款舞翅，曰：「公子但隨妾身來，窮花叢之樂。」書生方悟其夢也，便欣然隨其遊歷，見蝶者數十，皆為雌者，裊娜可愛，見生至，皆戲言道：「妹子從何尋得此好郎君？」蝶羞，書生解其意，乃言：「非娘子尋我，乃我覓之娘子也。」

眾蝶便為其結姻親，至其新巢處，但見花團錦簇、朝露未晞。生怡然徜徉其中，蝶亦殷勤相待，夫婦共宿瓣而戲蕊，濯露而飲蜜，樂之無極。書生方經寒窗之苦，今得此天仙之樂，未免漸漸忘其人事。

一日，方快意花叢中，見二螳螂相合。初，生褻意觀之，然見雌者漸漸嚙雄者頭顱，未幾食盡，尤舔爪抹腮，意未盡也！生毛骨悚然，欲逃，然翼之不動，反驚螳螂。螳螂見蝴蝶其上，乃躍草騰木而上，氣勢洶洶。生怯懦之下，竟不能飛。於此危難之際，見一蝴蝶飛來，以翅擊之螳螂，共墜之於地。螳螂怒，刃其翅而剖其腹，生視之，其妻也。生悲憤欲絕，乃從以身投之螳螂，螳螂亦刃之。

彌留之際，生曰：「不能與卿共生，同死亦足矣。」蝶乃笑道：「生時不能久相聚，死後自當長相廝。」未幾，二者皆氣絕。

暮風寒冷，生踉蹌而起，日已將西山，憶其所夢，不由惘然。生乃細細翻找花叢處，果見一螳螂嚙之二蝶屍。書生以足奮力踏之，螳螂頃刻齏粉也。生乃葬之二蝶，感嘆嗟呀良久方去。

生進京考試，場中運筆如飛，如有神助。放榜時，名列前茅，為一巨賈榜下捉婿。成親時但見妻子身姿窈窕，氣質翩翩。問其名，曰：「蝶」。生乃悟之「生時不能久相聚，死後自當長相廝」之義。而後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兒孫滿堂白頭偕老是也。至耄耋之年，二人於同日溘然長逝，眾皆稱奇。合葬之，墓碑上停雙蝴蝶，翩翩共飛林中。

偽異史氏言：蝶死化而為人，人死化而為蝶。人夢為蝶，蝶幻為人。真乎？假也？死生之分，醒睡之際，樊然淆亂，唯一情字，是以解之。

乃有詞曰：

相思何必長相廝，兩處囈語，一似凝噎。

相知何須共比翼，夢裡靈犀，勝卻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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