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漫筆二：家，意味著一切
為何叛逆未願退後
為何偏激只想遠走
——BEYOND《報答一生》
前段時間，擁有「羅馬王子」美稱的義大利足球明星弗朗西斯科·托蒂正式宣布退役，歐洲1993年黃金一代的最後一位留守者終於敵不過歲月這把殺豬刀，退出了他心愛的綠茵場，淡出了球迷的視野。
退役時，記者問他：作為出色的黃金一代，他為什麼一直拒絕AC米蘭甚至皇家馬德里等豪門的邀請，選擇守在羅馬隊？因此，在職業生涯中錯過了代表最高足球個人榮譽的歐洲冠軍杯，會不會覺得遺憾？
托蒂淡淡的說：我的家在羅馬，家就意味著一切。
因為這信念，「羅馬王子」放棄了大部份球星所追求的最高個人榮譽，拒絕了歐洲各大豪門的高薪邀請，默默的守在二流的羅馬俱樂部里。
這一守，就是25年。
記得在劉墉曾經在他的書上，描述過這樣一個令人揪心的場景：一位母親傷心欲絕哭訴，她在跟兒子吵架時說了一句氣話「你走！」結果，她兒子真的就走了。
「我養了他近二十年，他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那位母親這樣說。
舅舅與舅媽，兩位80+的老人，住在那個連手機信號都還沒有的深山老林里，周圍的人家都搬走了。表哥舉家搬去外地謀生，他們並非養不起兩位老人，但就是不肯把老人接去同住。
龍應台感概說：家，不經意間就成了逼迫的場所。
一位朋友曾笑著對他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看了那朋友一眼，見朋友笑得比哭還難看，接著幽幽的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天下父母真可憐，但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
何解？
朋友解釋道：中國的父母，自己不能給兒女活個好的榜樣，卻把兒女當作是自己的私有財產，完全怱視了兒女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也有自己的思想與追求。做父母的，對兒女不是要求這、就是要求那；不是不準這樣、就是不準那樣。不然，輕則一頓臭罵，重則一頓毒打。這樣專制環境下成長的孩子，將來長大之後，肯定會把堆積在內心多年的委屈與憤怒加倍的還給他們的父母。
這不可恨嗎？
這不可憐嗎？
確實是這個道理。
《聖經》說，人種什麼就收什麼。
在孩子心裡種下仇恨與冷漠，也必將收穫更多的仇恨與冷漠。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各種不準、各種要求，還有自己內心多年的耿耿於懷。
另外一位舅媽對他說：你那個表哥表嫂這樣對你舅舅、舅媽，你看著，將來他兒子、媳婦也一定會這樣對他們。
他嚇了一跳。
他想到了《聖經》經常把罪比喻為「酵」——只需一點點，就可以使整團麵粉發起來。
仇恨與冷漠也是一種罪，像「酵」，代代傳承。
在一次短短的小聚中，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母親家族世代的仇恨與冷漠告訴他那已為人夫、為人父的表侄。同時，告訴表侄，父母雖然做得不好，但是自己不應該學他，而應該學習智慧去斬斷這罪、翻轉這家族的命運。
他告訴表侄，自己也在努力的斬斷這罪。
同時，他內心默默的禱告：主啊，求你舉步來看這日久荒涼之地。
又快過年了。
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回去過年了。
工作忙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內心那多年以來的耿耿於懷。
記得剛離婚那段時間，每次回去時，他父親並不關心他一個人過得慣不慣、吃得好不好；甚至也不問一下他上完夜班就開車回去累不累，就叫他趕緊再找一個人。
這讓他勃然大怒：婚姻的破裂，就是生命的破裂，這傷口能那麼快就就癒合的嗎？
但是，他無法與父親溝通。
那段時間，他心裡的天使與魔鬼的鬥爭幾乎讓他放棄這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
但每次開車回去，他都會想起這首詩：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
看著父親滿臉的滄桑，他感到揪心：父親也是個可憐的他鄉之客啊……
所以，他努力的去忍耐父親的嘮叨，盡心儘力的去關心他，給他溫暖。
今年，他決定回去過年。
但是，一想到要在春運期間開車回去，他就頭皮發麻。
還要準備各種的年貨，讓他感到麻煩和無助——這是他最討厭的。
但是，他心裡有個聲音在責備他：你所謂的麻煩，只不過是你的自私與冷漠！
是呀，所謂的麻煩，都是自己個人的自私與冷漠，更是叫人逃避責任的借口。
一位朋友得知他要回去過年後，對他說：還有機會去珍惜，是幸運也是幸福的。
他回答朋友：那是因為上帝的慈愛與憐憫。
上帝因為他內心的剛硬與冷漠，所以取走他的一部分，讓他還有機會去反省，讓他還有機會去珍惜剩下的一部分。
響鼓不用重鎚敲。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隻響鼓，所以上帝才會用這麼重的錘來敲他，使他的靈魂蘇醒。
就像對一個熟睡的人一樣，輕輕叫不醒；大聲叫也不醒，那隻能用力去拍打才有可能叫醒了。
《聖經》上說：我的民因無知識而滅亡。
在走過很多彎路，跌倒過無數次之後。
他相信，這世上絕大部分的父母，都是愛兒女的。
只是，這絕大部分的父母，都不懂得該如何去愛他們的兒女，甚至不懂何為愛。
這不是他們的錯，是我們時代教育的缺失。
作為還有能力學習的一輩——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他有責任去學習愛，更有責任活出愛來，去溫暖日久荒涼的心。
這是上帝對身為基督徒的他的命令與託付。
家，已經支離破碎了。
也許自己沒有能力修補好，但至少應該儘力去做。
因為，我們都是困苦流離的他鄉之客，都需要溫暖、需要愛。
因為，家——
意味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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