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你是最美人間四月天
林徽因——你是最美人間四月天
沙龍上作為中心人物被愛慕者如眾星捧月般包圍，窮鄉僻壤、荒寺古廟中不顧重病、不憚艱辛與梁思成考察古建築；早年以名門出身經歷繁華，被眾人稱羨，戰爭期間繁華落盡困居李庄，親自提了瓶子上街頭打油買醋；青年時旅英留美、深得東西方藝術真諦，英文好得令費慰梅讚歎，中年時一貧如洗、疾病纏身仍執意要留在祖國。這樣的林徽因，在朋友間引起的，又是另外一種評說，李健吾抗戰期間聞聽林徽因雖罹患重病而不離開祖國時，激動地說：「她是林長民的女公子，梁啟超的兒媳。其後，美國聘請他們夫婦去講學，他們拒絕了，理由是應該留在祖國吃苦。」
——（李健吾：《林徽因》）
我與先生結緣，源於讀高中時一次課前演講，在此之前只知道這個人，在幹什麼有什麼事迹都很模糊。就在準備課前演講的那個晚上，搜素詞條時竟然讓我對這位民國奇女子產生了油然而發的尊敬，再然後就是敬佩之情無以言表。轉眼離那個悶熱的高中時代已經4年，如今的我也總是感嘆時光飛逝，再提筆重敘，希望不負先生韶華。
- 1 -
幾場梅雨，幾卷荷風，江南已是煙水迷離。小院里濕潤的青苔在雨中純凈生長。不知多少人會記得有個女子，曾經走過人間四月天，又與蓮開的夏季有過相濡以沫的約定。
時光微涼，那一場遠去的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風吹拂，早已洗去鉛華，清絕明凈。以為歷經人生匆匆聚散，嘗過塵世種種煙火，應該承擔歲月帶給我們的滄桑。可流年分明安然無恙，而山石草木是這樣毫髮無傷。只是曾經許過地老天荒的城，在細雨中越發地清瘦單薄。
青梅煎好的茶水，還是當年的味道；而我們等候的人，不會再來。後來才知道，那一襲素色白衣的女子已化身為燕，去尋覓水鄉舊巢。她走過的地方，有一樹一樹的花開，她呢喃的梁間，還留著餘溫猶存的夢。有人說，她是個冰潔的女子，所以無論人世如何變遷，她都有著美麗的容顏。有人說，她是個理智的女子，不管面臨怎樣的誘惑，最後都可以全身而退。
她叫林徽因，出生於杭州，是許多人夢中期待的白蓮。她在雨霧之都倫敦，發生過一場空前絕後的康橋之戀。她愛過三個男子，愛得清醒，也愛得平靜。徐志摩為她徜徉在康橋，深情地等待一場舊夢可以歸來。梁思成與她攜手走過千山萬水，為完成使命而相約白頭。金岳霖為她終身不娶，痴心不改地守候一世。可她懂得人生飄忽不定，要學會隨遇而安。
- 2 -
所謂詩酒趁年華，譬如徐志摩。
1920年的倫敦，徐志摩對林徽因一見鍾情，兩人一起坐在康橋的柳樹下看夕陽，在潺潺流水邊談文學、談詩歌、暢敘世界，話聊春秋……
他們都是浪漫的詩人，徐志摩因《再別康橋》聞名，林徽因有《人間四月天》傳世。在旁人看來，這簡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徐對林也一往情深，就如康橋下這一江潮水。
當時徐志摩已有家室，為了追求徽因，他不惜逼著自己懷孕的髮妻離婚。但徽因卻表現出難得的理性，她給徐志摩留下一封分手信，便提前歸國了。她明白徐志摩這樣的男人，為了愛情而生，也會為了愛情而死。他嚮往愛情的轟轟烈烈，卻不能忍受婚姻的細水長流。徐志摩匆忙回國，只為了與徽因見面，拋下待產的妻子。一時間被人唏噓。可徐志摩全然不顧，他的心裡全是那個人間四月天的林徽因。
1924年春天，應梁啟超、林長民主持的講學社的邀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徐志摩擔任陪同翻譯，林徽因和梁思成也參與接待工作。徐志摩這時的心情好極了，不僅可以展現才華，大出風頭，更重要的是可以和林頻繁接觸。他彷彿又看見了愛的希望。
1924年5月20日，徐志摩要陪泰戈爾去山西。林徽因也在送行的人群中。徐志摩知道這一別將是永遠地失去林徽因，心中的傷感與悲涼不能自抑。火車快開了，他急忙拿起筆給林徽因寫信。信未寫完，火車開動了，徐志摩衝過去想把信交給林徽因。泰戈爾的秘書恩厚之看到徐志摩太傷感，連忙把他攔住。這封未寫完的信一直保存在恩厚之那裡，許多年後，有人把它複印下來：
我真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話，我已經好幾次提起筆來寫，但是每次總是不成篇。我這兩日的頭腦總是昏沉沉的，開著眼閉著眼卻只見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著我們不願意的車輛，遲遲的向荒野里退縮。離別！怎麼的能叫人相信？我想著就要發瘋。這麼多的絲，誰能割得斷？我的眼前又黑了……
徐林最後一次見面是在1931 年11 月10 日晚的一次茶會上。
告別之後，徐志摩再去林徽因家，恰逢林徽因外出，徐志摩坐了一會，喝了一杯茶，寫下一張便條離開了。林徽因回來，看到便條：
「定明早六時起飛，此去存亡未卜……」心中一怔，忙給徐志摩打個電話。徐志摩回答：「你放心，很穩當的，我還要留著生命看更偉大的事迹呢，哪能便死？」
這個「更偉大的事迹」，如果可以具體地說，應該是指林徽因將在協和小禮堂為外國使節作的關於中國建築的演講吧。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考慮到當天晚上林徽因的演講，在南京毫不猶豫地搭乘一架小型郵政飛機返北平，結果踏上了不歸路。
也許只有徐志摩給得起林徽因她要的康橋浪漫，可是十六歲的林徽因確守不起這人世間的璀璨焰火。相愛容易相守難，所以分手，她牽手梁思成，他遇見陸小曼。可彼此心中，都有一個不可改變的位子留給對方，直到徐志摩死，林徽因也無法釋懷。
徐志摩說：我將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的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時光飛逝，詩酒年華。從一代少年文豪到最後的空難而亡，這其中令人唏噓卻又倍感惋惜。是啊，愛情這種事旁人又怎麼說得清，我想納蘭性德《浣溪沙》中的幾句詞可以表達：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 3 -
未言心相醉，不再接杯酒。說的就是林徽因和金岳霖。
在一次文化沙龍上，林徽因結識了金岳霖，兩人談古論今，如遇知音。當時徽因已經結婚，但金岳霖依然愛上了她。他鼓足勇氣問徽因：我還有機會嗎？
雖然林徽因欽佩金岳霖的人品和才華，對他的深情也非常感動，但還是拒絕了他。她堅定地認為，金岳霖只適合做朋友，梁思成才是她的愛人。君子坦蕩蕩，兩人後來真做了一輩子的朋友。甚至有時候梁思成和林徽因吵架，也會找金岳霖來調解。
汪曾祺曾回憶：林徽因去世多年後，金岳霖有天突然宴請好友。眾人不知何故，他卻大聲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滿座好友，無不唏噓。
愛情不是一廂情願，而是兩情相悅。婚姻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是琴瑟相和、山水相依。
林徽因一生擇鄰而居，擇霖而居。林徽因去世時，金先生悲痛愈加，身赴送上輓聯：一生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女子應如林徽因，情人當若金岳霖。
- 4 -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這句話就是恰如其分的道出林徽因與梁思成。
梁思成是梁啟超之子，與林家門當戶對。當時林徽因已經立下了學建築的宏願，梁思成便跟著改學了建築專業。他們一起赴美留學，鑽研學術，情感日篤。1927年，兩人雙雙以優異成績畢業。1928年3月，兩人在渥太華喜結連理。
那天，思成問：「為什麼選擇我？」徽因答：「答案很長，我得用一生去回答。」
梁林成婚後，感情堪比李清照與趙明誠，共處一舟，各執一槳，同賞美景，共迎風浪。
抗戰期間，徽因染上肺結核，以前養尊處優的梁大公子，為妻子學會了生爐做飯，打針煎藥。醫生建議隔離，思成非要親自護理，結果自己也染上了肺結核。
他總說：「我怎能負了她的選擇。」
思成不一定有徐志摩的浪漫，也不一定有金岳霖的痴心，但他卻是最適合徽因的男人。他敬重徽因的才華，與她共攀學術高峰；他照料徽因的生活，與她共度飄搖歲月。徽因與他在一起，在外能施展才華，大放異彩；回家能柴米油鹽，舉案齊眉。
錢鍾書曾這樣評價楊絳：「絕無僅有的結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對徽因來說，思成又何嘗不是結合了「丈夫、情人、朋友」的那個人呢？最好的伴侶也許就是這樣，既能陪你看盡世間繁華，又能為你端上一粥一飯。
林徽因一生閱人無數，她對人既重情重義，又有原則分寸。
她對徐志摩果斷，對金岳霖尊重，對梁思成專情。的確，只有那個對的人，才能與你看過繁華，熬過平淡，攜手前行，同苦共甘。
- 5 -
金岳霖曾戲撰一副對聯調侃梁林夫婦：「梁上君子，林下美人。」非常妙，既有二人的姓氏，又暗含了二位的專業，研究建築的人，自然是穿梭於樑上林下之間。
誇他們二人為「君子」「美人」並不為過。但林徽因非常不屑地說：「「真討厭，什麼美人美人，好像女人沒有什麼事可做似的，我還有好些事要做呢」！」她覺得用美人來定位她，看低了她。
她說自己有好些事要做，不是虛詞。
在林徽因短短的一生中，她總是在忙乎，早年忙著求學。學業完成後，她一頭扎進建築事業里，忙得不可開交。
她忙著教學，新婚不久就任教於東北大學建築系，還設計了該校「白山黑水」圖案的校徽，被借鑒沿用至今，直到產後體弱肺病複發才不得不離開；
她忙著研究古建築，一路風餐露宿到山西，從雁北到晉南，雲岡石窟、晉祠、廣勝寺，使眾多埋沒在荒野的國寶級的古代建築為世人所知。
在佛光寺，她還發現了全國第一個唐代建築，不顧身軀瘦弱，親自爬上巍然的梯子測量佛殿前的石幢；
她忙著保護舊北京城，奔走呼籲，不顧肺病失聲；
她忙著參與設計新中國國徽與人民英雄紀念碑，在她死後，人民英雄紀念碑碑建會決定將她親手設計的一方漢白玉花環刻樣移作她的墓碑；
除此之外，她還忙著寫詩，那首輕靈綺麗的《人間四月天》至今膾炙人口；林徽因曾寫過一部叫《九十九度中》的小說，而她本人就是九十九度的女子，離沸點永遠差一度，總是能在即將沸騰的情感面前，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在李庄流亡，她忙著用石板印刷辦刊物，還要操持家務，拿筆的手除了洗衣做飯還種菜養雞；
在病床上，她還忙著著書立說，只要身體稍好就半躺在床上為丈夫的書稿《中國建築史》做補充修改、潤色，親筆撰寫其中的遼、宋部分……
李健吾說女人都把林徽因當仇敵。可是，對林徽因來講，朋友在精不在多，她要把時間留給最值得的人，石頭一車不如明珠一顆。有費慰梅一個已經足夠。
林徽因從不詆毀人，對於別人的詆毀也從不辯解，酷到沒朋友。
張幼儀恨她，認定她是令自己婚姻破裂的元兇，卻甩了徐志摩，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陸小曼妒她，因為她是徐志摩心上的硃砂痣，怎麼都繞不過去的一座玉女峰；更有學生林洙，一面之詞散播了關於她和金岳霖的軼事。
即便被冰心白紙黑字發表一篇《太太的客廳》醜化，以林徽因的文采，不打嘴仗打一場筆仗絕對勝算在握。但她沒有，客客氣氣送了對方一瓶又香又酸的陳醋作為回敬諷刺，乾脆清爽。
這種應對，不著一詞卻盡得風流。
- 6 -
天資高的人都不會隨便聽從命運的擺布，林徽因是腔子里提著一口氣，一定要讓自己活出個樣兒來的民國才情少女。
從北平到英國再到美國，從培華女中到聖瑪利亞女子學校，從康奈爾大學到賓夕法尼亞大學，她沒有浪費降臨到她頭上的每一次機遇。賓大建築系不招女生，她便進了美術系，然而卻選修了建築系的全部課程，後來竟成了建築系的助理教員，他的優秀不必多言。
在接受美國當地一家報紙的採訪時，妙齡中國少女發出了這樣的豪言壯語：「我要帶回什麼是中西方碰撞的真正含義。」 真是「才自精明志自高」。
這個
像這種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事業方向在哪裡的人，不太輕易會捨本逐末，為情愛放棄一切。林徽因與徐志摩的往事，不排除少女懷春時曾被翩翩才子的一腔柔情擊中過，但是以她的早慧與好強，不可能讓自己去背負一個破壞他人家庭第三者的聲名。
這是性格使然，驕傲的鳥兒格外愛惜自己的羽毛和天空。
縱觀林徽因的一生，是坐在悟性上，左手持理性、右手持感性的一生，每一次當理性與感性互博打得不可開交的最後關頭，她總能狠狠心讓理性贏，如同她給胡適的信中寫到的那樣：「我的教育是舊的，我也變不出什麼新的人來，我只要『對得起』人。就足夠了。」這些人里，包括自己的親人，這是她的底線，從前對徐志摩，後來對金岳霖，她都不會越線。
正如白落梅所說：
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那些邀約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過年華，但有一天終究會在某個渡口離散。紅塵陌上，獨自行走，綠蘿拂過衣襟，青雲打濕諾言。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那時候，只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
這是個無比漫長的冬天，彷彿要散盡所有的蒼涼和冷漠，給人間帶來盎然的春意。我們可以無數次淡然地面對季節輪迴，卻總是難以心平氣和地談論生老病死。要知道，山川草木若是枯竭，尚會有重來之時；而人之生命何其珍貴，一旦辭世，任你千呼萬喚也不會回頭。林徽因從來都深曉這個道理，所以她珍視生命，在任何情境下都熱愛人間四月天。
一九五五年四月一日，五十一歲的林徽因病逝於北京同仁醫院。她的死讓我更加相信因果之說，因為她死在至愛了一生的人間四月天。我相信，她死的時候一定不會疼痛，就在某個春風沉醉的夜晚，靜靜地停止呼吸。在她身邊的除了梁思成以及她的孩子們，想來還有金岳霖吧。又或者誰也不在，獨一彎殘月伴她安眠。
真正的平靜，不是避開車馬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儘管如流往事，每一天都濤聲依舊，只要我們消除執念，便可寂靜安然。願每個人在紛呈世相中不會迷失荒徑，可以端坐磐石上，醉倒落花前。
林徽因，生於人間四月，別於人間四月。你是春風，是暖陽，是萬古人間四月天。
有個小事：這篇文章寫了一天，但是排版花了很長時間，從WPS中複製粘貼到素材庫就全沒了......然而微信素材上面的選項真的很少，慢慢改吧，感謝體諒。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