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蹤跡 平淡如水

散文

早春的蹤跡 （散文）

作者 平淡如水

一片片厚薄不均的雲塊，宛如喜慶節日的聚會擠滿了天空，看上去有些灰濛濛的感覺。太陽恍如一顆巨大的氣球，晃晃悠悠地漂浮在雲層中，顯得很悠閑，很自在。好像奔波忙碌了一年，這時才忙裡偷閒地擠出一點時間，略微休息一下。忽明忽暗的太陽，又宛如一顆帶著喜慶氣息的巨大湯圓，在翻騰不息的湯水裡忽上忽下地漂浮著，時時刻刻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雲層緩緩地漂浮著，慢慢地翻騰著。細細看看，千變萬化的姿態十分好看，好像隱藏著無限的喜悅。空氣里似乎有些凝固的感覺，靜靜地站著，慢慢地踱著步，也可以微微地感覺到一陣陣輕風拂面而來。吹在臉上的輕風，雖然還是涼絲絲的，但是已經完全沒有了刺骨的寒意。一陣陣涼風裡，偶爾捎來幾聲清脆的鞭炮聲。環顧四周，遠遠近近隨處可以見到一股股青煙在空中一閃而出，又慢慢地飄散。青煙里總會閃爍著激情四射的火花；雖然曇花一現，卻也靚麗燦爛無比。一會兒，空氣里就會慢慢地傳來火藥爆炸燃燒發出的濃濃的硝煙香氣。偶爾覺得似乎有些刺鼻，但是總有嗅也嗅不夠的感覺。

漫步在村莊里乾乾淨淨的水泥路上，看著家家戶戶大門上、門楣上都是十分張揚的大紅色，紅彤彤、得意洋洋的紅色里洋溢著無限的喜氣。雖然很少看到人，但是時時可以聽見一些人家的屋子裡彷彿鍋里沸騰起來一樣，熱熱鬧鬧地傳出嘻嘻哈哈的歡笑聲。笑聲里有忙碌了整整一年，暫時輕鬆地釋放時壓抑不住的喜悅之情，笑聲里還帶著盼望了一整年回到溫馨家園的舒心愜意，以及濃重的衣錦還鄉的得意。不時看到幾位穿著一新的年輕人互相追趕著從一家的屋子裡飛奔出來，瞬間又隱入另一家屋子。飛奔的動作，輕盈里洋溢著新鮮的喜氣。

水泥路旁邊，鞭炮爆炸後咧開嘴大喊大笑的紙屑，在輕風的擁抱中，慢慢地聚集起來，緊緊地簇擁在一起，一副十分親密、令人羨慕的模樣。輕風裡，一些紙屑還在高高興興地抖動著輕盈的身體。時而借著輕風的攙扶，愉快地轉到另一個地方，結識一班新的朋友。

水泥路兩邊，兩兩相對距離均勻地栽種著一叢叢四季常青的大黃楊，儀仗隊士兵似的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輕鬆地舒展開苗條的枝條。灰黑里泛著深深墨綠的枝條上，一片片墨綠色的葉片郁郁青青。彷彿山泉洗過了似的葉片，乾淨清爽，微微地泛著亮光。枝條上，葉片間，似乎蘊含著無限的生機。凝神細細看看墨綠色枝條上葉片之間，一枚枚嫩黃色的萌芽已經顯現在枝上。小小的嫩芽尖尖的，只有米粒大小，但是這小小的嫩芽上似乎遠藏著無窮的力量。春天還沒有正式到來，只是早春一點點微微的涼風，天地之間還沒有轉暖，別的樹枝上還沉浸在一片寂寞中，大黃楊的枝葉間已經萌芽，春天的靚影已經輕盈地閃現在上面。

村口是一片肅穆的白楊樹林，銀灰色的枝幹沐浴在淡淡的光影里。雖然全身沒有閃閃的光亮，但是沉寂里隱藏不住無限躍躍欲試的喜悅之情。落光了葉子的枝幹在輕風裡似乎一動不動，靜靜地挺立著。似乎是在無聲耐心地等待；似乎是經過了一整年忙忙碌碌，在冰天雪地的冬季經受了風霜冰雪的洗禮，正在做著準備。隨著春風的召喚，享受了春雨的滋潤，在春雷驚天動地的呼喊聲里，白楊樹開始綻放出靚麗的倩影，開始生命新的輪迴。枝頭上總是少不了斑鳩悠閑的身影。一年四季戀著家鄉、愛著家鄉，從來捨不得離開家鄉的斑鳩，在喜慶的氛圍里彷彿格外興奮。有的「咕咕、咕咕」地兩兩在一起親切交談著，有的「吃果果——果！」得意洋洋地炫耀著。林子里地下隨處可見青翠的靚影，和枯黃、灰黑的葉片和諧地相處著。清風過處，枯草黃葉微微顫動，似乎有些焦急，似乎有些期盼。好像正在等待著重新融化在厚重的黑土地里，開始生命的回歸，迎接即將到來新的精彩。

漫步在白楊樹林旁邊的堤壩埂上，冬季乾涸的河溝里，經過冰雪的融化滋潤，水已經漲了起來。原來堤壩埂上堅硬的砂石小路，已經變得酥軟。輕輕一腳下去，腳下頓時微微下陷些許。不過這些都是淺淺的，感覺也是微微的。如果快步路過，也許一點感覺都不會有。溝里的水清澈見底，一道閃著銀白色亮光的小河，已經呈現在眼前。前後看看水裡，游魚小蝦連影子也沒有。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寞，但是生機無限。這些忙忙碌碌地在外面奔波了一年的小魚小蝦們，這時也許正聚集在溫馨的大家庭里，享受著新年的喜悅，和久不見面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愉快地嬉戲著。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溝底下原來的的枯枝敗葉上已經生滿了碧綠碧綠的青苔，浸潤在靜靜的水裡，看上去似乎有毛絨絨的感覺。恍若一滴濃綠的墨水滴在柔潤的宣紙上，迅速的蔓延開來。

看不出水在流動，連靜靜地流淌的跡象也沒有。堤壩埂旁邊的白楊林倒映在平靜的水面上，枝枝幹干，清晰明朗，疏密有序；配合著厚薄不均的雲層，圓圓的、淡黃色的太陽，眼前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水面上的美景來自現實生活中的事物，但是倒映在水裡的景色卻遠遠勝過了眼裡親見的實際事物，著實令人讚嘆不已，也讓人遐想無限。水邊，一叢叢野蒲芹彷彿剛剛經過雪水的沐浴，青翠的嫩芽昂首挺胸地靜靜立在淺淺的水裡。堤壩埂邊一叢叢灰黃色的枯草，一棵棵經過了冬天郁郁青青、蓬蓬勃勃的野蒿、野菜，倒映在水裡無不色澤凝重，纖弱的細莖，生機勃勃修長的葉片益發清新，惹人憐愛。

讓人讚歎的是堤壩埂兩邊一眼望不到頭的笛草。笛草秀美修長，宛如蘆葦，每棵都有一人多高。笛草強勁有力的根部努力地向地下伸展著，牢牢地抓住腳底下的泥土，抬頭挺胸直立著，翠綠修長的葉片瀟洒地伸向旁邊。經過了凜冽的寒風和漫天的飛雪，笛草修長的葉片上仍然倔強地保留著一縷一絲的碧青色，和淡黃色青紫色和諧地相處在一起，共同點綴著茂密的笛草叢。笛草細長杆子上的花束好似一束束蘆花，在輕風裡好像旗幟似的飄揚著。不論是遠看，或者是近觀，各種凝重的色彩壯觀絢麗，笛草叢中處處都是五彩斑斕。

腳底下灰黑酥軟的土地上，墨綠色的野蒿遍地都是，既是在張揚著生命的綠色和燦爛，也在顯示著生命的頑強和不屈。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長藤，牽牽掛掛、相互扶持著爬滿了堤壩埂。墨綠色柔軟細嫩的長藤上，一片片墨綠色的葉片里熱情地洋溢著青春的熱血，紅得深沉凝重；宛如經過了皚皚白雪的歷練和醞釀，青春的熱血即將在春風吹來的時刻，綻放生命的精彩，綻放生命的靚麗。

惹人注目的是一棵棵蒲公英。墨綠色、或者絳紅色修長的葉片彷彿鳳凰翼翅上的羽毛，秀麗優雅煞是好看。三四枚葉片中間襯托著一莖嫩黃、毛絨絨的莖稈，一兩寸高的樣子，頂著一朵明黃色的鮮花。微風輕輕吹拂著，鮮艷的黃花似乎十分高興地在微微地搖曳著，彷彿也受到了新年濃濃喜慶氣氛的感染。四處看看，這樣的黃花隨處可見，宛如清晨天空寥寥的晨星，眨呀眨的閃著喜慶的亮光。一棵棵美麗的蒲公英周圍，爬滿了一莖莖細弱但是不太長的綠藤，脆嫩細小的葉片恍若一顆顆綠心疊成，密密麻麻、擠擠挨挨、親親密密地圍在一起。雖然看上去不太美麗，卻也十分可愛，惹人憐愛。淡藍色小花零零星星地散布在綠葉之中，顯得分外的藍，藍的耀眼，藍的使人流連注目。

慢慢地踱步走下堤壩，一望無際的田野令人豁然開朗。放眼青綠色的田野令人心曠神怡，爽心悅目。微微的清風裡，既有濃濃的新年喜慶氣息，也有一絲絲淡淡的泥土的氣息，更有一陣陣越來越濃厚的生命蓬勃向上的氣息。漸漸地融合在一起的氣息，無聲地宣告了春天的氣息已經來臨，春天的氣息已經充滿了田野，溢滿了村莊，洋溢在每個男女老少舒心愜意的笑臉上。

田地里，一片片修長的麥苗上，一棵棵拔地而起挺白秀美的油菜上，越來越清晰的顯示了春天的信息。細細聽聽，雪水滋潤著小麥拔節生長的聲音優美動聽，伴隨著早春的旋律，越來越清晰地演湊著。茁壯成長的油菜薹上，一簇簇米粒大小翠綠色的花蕾稚嫩可愛。個別性急的花蕾已經迫不及待地綻放出了精彩，四片嫩黃的花瓣圍著一小簇嫩黃的花蕊，向回家鄉陪伴著親人度過新春佳節的遊子們獻上新年最衷心、最誠摯的祝福。讓遠行的遊子，不論走到白山黑水，還是天涯海角，都永遠不會忘記家鄉一份沉重的思念，一份無言的牽掛，一份深沉的留戀。雖然只是零星的幾棵閃著明黃色的光芒，還看不見嚶嚶嗡嗡的蜜蜂成群結隊地飛來採花釀蜜，也看不見一隻五彩的蝴蝶翩翩飛到黃花旁邊優雅地起舞，但是這些盛開的鮮花似乎毫不寂寞，似乎絲毫沒有「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的失落和惆悵。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度過人生；或者叫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田溝里已經旺起了淺淺的積水，冬雪無私地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了深沉的黑土地，滋潤著土地上的每一棵莊稼，每一棵生物。淺淺的積水裡不時泛出一顆顆泡沫，似乎是積水在喘息，似乎也是深沉的黑土地在呼吸。其實是美妙的春天已經悄然來到，是生機勃勃的春天在輕輕地呼吸，也是年輕靚麗的春天在輕輕地召喚。

不經意間回頭看看，身後酥鬆的黑土地上，一路淺淺的腳印。不很分明，不細看真還看不出來。輕風仍在身邊輕輕吹拂著，村莊里偶爾仍有幾聲清脆的鞭炮聲劃破輕風的簾幕，宛如閃亮登場一樣傳過來。隨之伴隨著一陣陣舒心爽朗的笑聲，新年的喜慶連續不斷地在輕風裡蔓延開來。惹得修長秀麗的麥苗，青翠嫩綠的油菜都忍不住地在輕風裡左顧右盼，似乎愉快地應和著早春的旋律翩翩起舞。

沉浸在新年喜悅里的太陽，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自在得意的模樣。綠色的田野，平靜的水面，如畫的倒影，簡直就是一幅絕美的早春畫圖。

不論是回首來路，還是昂首向前，身邊都是清新秀美的畫卷。經歷的，都是寶貴的財富；看見的，都是如畫的風景。

圖片來自網路

平淡如水，原名楊明。安徽省巢湖市，安師大中文專業畢業，中學高級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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