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縣年貨之薯皮

每天來回四次經過潘家坪地下通道，兩回去公司，兩回回家。每天必須經過這個芙蓉中路的地下通道。地下通道不長，貫穿芙蓉中路而已，不過四十米左右的長度。是一條筆直的地下過道，沒有拐彎抹角和旁門左道。

而就在這一短捷的過道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商販在此擺攤設點；也會有行乞者蹲點；偶爾還有賣藝者獻藝求財。而最常見的是通道兩頭擺點賣荸薺、橘子和油炸薯皮的。每次看見總會盯著一包包薯皮仔細端詳一番。心想：這一包包焦黃的厚薄一致的薯皮是個什麼味道呢？看著薯皮上還粘著粒粒白砂糖，吃起來肯定「嘎嘣脆」。心理想買，行動上卻又不會去買。想買、不買的念頭在心中交織著鬥爭；每次想買卻又沒買。因為外表齊整好看的薄片兒薯皮，總少了我要的感覺。

記憶中薯皮的外表粗糙，厚薄不一，大小也不盡相同。吃得最多的是生薯皮和炒薯皮，很少能吃上黃橙橙的油炸薯皮。生薯皮有種煙火味，是在灶上烘乾的緣故。炒薯皮薯面上有空鼓，有一處處焦黃或發黑的斑點。因為厚度原因，吃起來得費嚼勁。除了薯皮，還有純白的薯絲，一根根的薯絲也是乾脆味甜。

從小至今，媽媽都能做出好吃的薯皮，可越長大，薯皮越失去了市場，貌似被打入了冷宮，薯片卻風靡於世。手工做薯皮的人也越來越少了。還好媽媽保留下了手工做署皮的傳統。每年都會堅持做「貓屎薯」，做得量不多，也因了它容易做成。「貓屎薯」做法很簡單，先把生紅薯洗凈，擲於蒸鍋里加熱蒸熟。蒸熟的紅薯柔軟可口，總會忍不住啃上幾口。而小時候的我會專挑紅心紅薯吃，覺得紅心紅薯更加軟滑甜美，掰開它樣子也好看些。這也是媽媽教會我挑吃紅薯的經驗。蒸好的紅薯，用刀切成長條形。分切好的熟紅薯白天放在太陽下炙烤，晚上架於藕煤灶上烘焙。通常得用鐵箅子架空，把熟薯條置於其上。連干兩三天，外干內柔的「貓屎薯」初見成效。「貓屎薯」以柔軟膩甜，有韌性，耐咀嚼，而讓人回味。吃它不必費力咀嚼，卻得費時。因為它喜愛親近牙齒，黏住牙床不願離開。你必須反覆咀嚼，並用舌頭沿著牙齒抵觸攪動，才能把它更好地吞於肚內。

「貓屎薯」摸起來軟軟的，顏色也不盡相同，有暗灰色的，有金黃黃的。而做「貓屎薯」的紅薯以一個個小紅薯最佳，這樣不必切割，一整個紅薯就可做一個「貓屎薯」。圓滾滾的，外形也可愛至極。媽媽還有一手做「貓屎薯」的秘訣，就是把烘乾後的熟薯條在熬成液狀的薯糖漿里痛痛快快地洗個澡，這樣薯條就會裹上一層晶瑩剔透的糖份。再熬制一會兒，待糖和薯條完美融合，糖份吸干依附在薯條上。再倒出，鋪開晾乾。這道工序後的「貓屎薯」更加香柔滑口，嚼著不盡，餘味無窮；外表也更楚楚誘人了。

吃過「貓屎薯」後，再吃生薯皮、炒薯皮、或油炸薯皮，就覺得遜色些了。不過它們耐嚼，打打牙祭，消磨時光，卻是最好的選擇。而小時候，對各種類型的薯皮都愛不釋手，垂涎三尺。哪怕有一個生紅薯，也會急不可耐地洗凈，連皮帶肉啃咬起來，不管薯漿滲出，黏稠沾手。乳白色的漿液粘到手上後就變成了暗黑色，並且難以洗掉。可這一點也抵擋不住我對紅薯的熱愛，哪怕吃完後肚子咕咕作響，臭屁連天。

在我的小時候，紅薯就是最嚮往最高尚最美味的零食，紅薯衍生出的薯皮更是絕味。如今琳琅滿目的各式零食，外表和口感均勝於薯皮。可薯皮依舊是我的摯愛，愛它的純樸做法，愛它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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