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塊壓歲錢(原發《江海晚報》
前不久和母親一道回農村老家,招待完客人,閑來無事,母親便將她的陪嫁箱子打開,箱子里裝的都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布料,不成雙的襪子,洗舊的手絹兒,大大小小的線團,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但有歲月的沉香,無論幾時翻看,亦感親切熱乎。
我和妹妹一邊取笑母親,一邊幫她收拾。就在我幫母親整理舊襪子的時候,卻驚喜地發現,其中一隻襪子里藏了一卷錢,上面還扎了個橡皮圈兒。看到那捲錢,母親為之一振:「天啦,這還是你們小時候的壓歲錢,當年我放失了手,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妹妹把那捲錢打開數了數,一共六塊錢,面額為一毛、兩毛和五毛的不等,全是我國發行的第三套人民幣。當然,不用多說,那些錢我和妹妹肯定一人一半。
捏著那六塊壓歲錢,時光彷彿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時,我和妹妹都還小,除夕夜裡,一家人吃過團圓飯,圍著一盆火爐,歡歡喜喜的守歲。父親在火爐上架一口鐵鍋,將自家種的葵花子,倒進去不停地翻炒,母親則坐在一旁,忙著給我和妹妹的新衣服鎖扣眼兒、釘扣子。
父親一鍋瓜子還沒炒香,母親的針線活卻已經做好了。每每這個時候,我和妹妹都會纏著母親要壓歲錢。母親把嘴一擼,示意我們找父親要去。於是,我和妹妹分別抱著父親的左右手臂,搖晃著找他要壓歲錢。父親便會從口袋裡摸出一些零錢來。其實,那個時候父親口袋裡也只有零錢,一毛兩毛的,名副其實的零錢。即便如此,父親還是會給我和妹妹發兩三塊的。那個時候兩三塊錢已經不少了,村裡其他人家給小孩壓歲錢都只有三五毛。
只是,得到壓歲錢以後,還不等我們過足手癮,母親便會給我們收繳過去,一來害怕我們弄丟,二來害怕我和妹妹亂花。其實,多數時候,我和妹妹的壓歲錢,我們自己都沒用到過,被母親偷偷地挪作了他用,一旦我們追問起來,她總會說:「放心,都給你們保管好了。」現在想來,幸虧母親沒將那些錢,交給我們自己支配,要不被我們亂用了,多可惜。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取笑母親:「這個錢,你應該給我們利息。」母親習慣性的又是把嘴一擼:「找你爸要去。」我和妹妹,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父親,父親也似乎聽到我們在說他,抬眼看了我們一眼,又繼續打他的瞌睡。人老了,總是這樣,夜裡睡不著,白天又瞌睡得不行。
母親不再說話,繼續整理她的箱子。我將那被時光塵封了三十多年的六塊壓歲錢,分了三塊給妹妹:「給你,這次我可沒多佔。」「現在你可不敢像小時候那樣欺負我。」聽妹妹這一說,母親笑了起來。我也笑了。我們這一笑,就把父親的瞌睡也鬧沒了,他也不知就裡地跟著笑起來,樣子很傻,也很可愛。我看見笑著的父母,臉上都布滿了皺紋。是的,他們早已不再年輕,但一直以來,他們給予我們的幸福和溫暖,卻從來不曾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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