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與胡因夢的愛情：才子佳人的婚姻也如此濫俗
李敖與胡因夢的愛情：才子佳人的婚姻也如此濫俗
這是曉聲說第1354篇文章
文丨曉峰圖丨源自網路
作家毛姆在《刀鋒》里有一段廣為流傳的話：
「因為人不論男男女女，都不僅僅是他們自身；他們也是自己出生的鄉土，學步的農場或城市公寓，兒時玩的遊戲，私下聽來的山海經，吃的飯食，上的學校，關心的運動，吟哦的詩章，和信仰的上帝。
這一切東西把他們造成現在這樣，而這些東西都不是道聽途說就可以了解的，你非得和那些人生活過。要了解這些，你就得是這些。」
是的，道聽途說淺嘗輒止都不能真的了解一個人，誠如毛姆所言「你非得和那些人生活過。」
然而，父母親人不能選擇，我們一輩子能夠選擇的——最理想的狀態也不過是——得一人而終老。
當然，能找到這樣符合自己心意、自己愛的愛自己的、並且能夠合得來的一個人，是極其困難的，因此能夠遇到也是幸運的。
更難的是，遇得到還得抓得住。
不過毛姆的話也在提醒我們——要了解這些，你就得是這些。
1.
台灣媒體報道，82歲台灣知名作家李敖年初確診罹患腦癌，自曝僅剩3年可活。
很多人知道李敖是因為他說過的很狂的一句話——
「50 年來和 500 年內，
中國人寫白話文的前三名是：
李敖，李敖，李敖。」
有些人鄙之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也有人贊之為惟我獨尊的狂放。
李敖當年天不怕地不怕，靠罵人為生為樂快意恩仇，在台灣掀起一股龍捲風，沒想到辣手毒舌台灣狂人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照傳統思想無法擺脫的人說「這是報應」。
然而李敖罵人往往是不是為了自己，所以如果真是「報應」那反而是上天不厚道。
可曾想到罵過高官顯貴、當權政府得罪了許多人的李敖，卻也因為放不下的執念罵過一個人。
而且這一罵就是三十年。
罵這個人不是別人，是那個曾經與他相愛並結婚的人。
她的名字叫——胡因夢。
2.
如世人所知，李敖與胡因夢這段一度被外界艷羨為與遠洋蝴蝶、才子佳人的婚姻僅僅維持了115天就結束了。
2017年，兩人的離婚協議書在市場上被拍賣，讓這段頗受世人矚目的、已經過去近四十年的如煙往事再次浮現。
李敖胡因夢離婚協議書
胡因夢後來回憶兩人當年離婚情景："當天下午李敖拿著一束鮮花，打著我送他的細領帶，在律師的陪同下來到世界大廈準備和我簽離婚協議書。"
"當他和我握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們之間雖然歷經一場無可言喻的荒謬劇，但手心傳達出來的訊息還是有情感的，於是緊繃的鬥志一瞬間完全瓦解。我的心一柔軟，眼淚便止不住地泉涌，我為人性感到萬分無奈。
沒有一個人不想愛與被愛，即使堅硬如李敖者也是一樣，然而我們求愛的方式竟然是如此扭曲與荒唐，愛之中竟然摻雜了這麼多的恐懼與自保。"
胡因夢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和平離婚算是不幸中的有幸，今後勞燕分飛，轉身紅塵，不再叨擾則是幸事中的幸事。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離婚時頗有君子風度的李敖在後來卻是另一副面孔。
在節目《李敖有話說》中，變著法的辱罵胡因夢，而且一罵就是70集，堪稱驚人。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戰鬥達人李敖罵人早就爐火純青，自然罵胡因夢也是花樣百出——罵她媽媽教子無方，罵她和自己離婚是走向墮落……
這還不算絕的。
有一次，記者問李敖：「胡因夢這麼美，對你又這麼痴心，你怎麼捨得和她離婚？」
他回答道：「我是個完美主義者，有一天，我無意推開沒有反鎖的衛生間的門，見蹲在馬桶上的她因為便秘滿臉憋得通紅，表情猙獰，實在太不堪了。」
在場所有人哄堂大笑。
後來，李敖將它寫入書中：「 美人便秘，與常人無異。」
不留情面不經允許，將個人最難以啟齒的生活隱私曝光於世，縱然李敖的話堪稱精闢然而行為實在上不了檯面與小人無異。
俗話說：分手後見人品。
意在強調不揭短不拆台不背後折損對方，是一種很寶貴的品質。
有人講李敖的言行歸結為這個人很要強，凡事喜歡征服。
也有人說李敖這麼做是為了節目效果迎合大眾口味。
倒是胡因夢一語中的——「我其實沒什麼值得他罵的，我覺得李敖還有很多東西沒有真正的放下。」
胡因夢舉例子說：
「有一天，我穿了一件長的風衣戴了墨鏡走在路上，遇到李敖。因為他愛看美女，就一直盯著我看。快要走到我的面前的時候就突然發現是我，他的第一反應是很真實的——他很高興看到我，其實當時他正在罵我。但是在路上碰見的時候，就完全是兩回事。
所以，就在那一瞬間，我對他的怨恨突然就瓦解了。然後我就走過去，握著他的手，突然感覺到還是有一些情感在心裡的。我就過去抱著他，撫摸他的後脊，安撫他。抱了一段時間，他突然覺得我撫摸他的手勢有點——怎麼說呢，就是在感覺上面，我想他會覺得是我強過他，以他的解讀，他肯定是會以為我在暗示我強過他，因為似乎有一種母性的、對待小孩的感覺。於是他推開我，說：「記者會看到。」
然後我就跟他講：其實我寫傳記，也沒什麼太大道理，也有點無聊。我當時的意思，其實也是一種釋放，想表達我的友誼。那時我的傳記剛剛出來，而他也正在回擊我。所以就在我一釋放出這個友誼的表現之後，我的眼眶就紅了，但他覺得當時可能有記者看著，就還算跟我打個招呼問個好這樣的。
沒想到那天以後，他就開始講我在向他懺悔。」
年輕的李敖
喜爭強好勝在某些層面是有好處的，但無疑這個詞更多的是貶義。
然而，就是這個刻薄尖酸的李敖卻也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
胡因夢50歲生日時，李敖特地送來50朵紅玫瑰，還在卡片里寫了一句：希望長命。
這讓胡因夢既訝異又開心，她說：「這是很友善的舉動，這樣的生日禮物讓我感到巨大的壓力已消融掉了。」
十年後，當胡因夢60歲生日，李敖又在自己的微博上向胡因夢發表祝福和感言。
年輕時的胡因夢
自知去日無多的李敖近年打算在大陸做一檔《再見李敖》的談話節目，誠邀家人、友人、仇人「再見一面，吃個飯合個影看看貓，聊聊往事，做個告別」，其中特別點名胡因夢。
不知是不是恨，即便有恨恨終歸有個盡頭。
李敖的另一面，在戰鬥的歇息處顯露出來。
3.
如果要問世間最美好的經歷有什麼？
別的不提，我個人覺得肯定包括一類——善始善終之事。
世間諸多缺憾往往是開頭很美好，結局很草草。
事業風潮如此，愛情婚姻也是如此。
李敖這個人少年便嶄露頭角、鋒芒畢露。
他 11 歲自己設立了理化實驗室；
13 歲以第一名身份考入北京四中；
高二就已是全台灣徵文第一名；
29 歲便出任《文星》主筆，拉開貫穿時代的 " 文化論戰 " 序幕。
此後戰天鬥地在台灣戒嚴時期如一道閃電。
而胡因夢被稱為「七十年代台灣第一美女」。
胡因夢與父母
她家境出身顯赫。家裡是滿族瓜爾佳氏，正紅旗的貴族。父親胡賡年曾當過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教官，旅順市長。
從小學舞蹈，學繪畫，學德文，又去美國讀模特學校。
20歲的時候被導演看中，出演的第一部電影《雲深不知處》就當了女主角，而林青霞只能裡面演女二號。
胡因夢劇照
有人曾這樣形容她們倆：「林青霞之美像國畫，劍眉星目間有大幅潑墨的富貴感，胡因夢就是小品，筆法雋永古典。」
林青霞與胡因夢
李敖第一次見胡因夢是在一個飯局上。
奇妙的是，當時李敖身邊帶著女朋友劉會雲，胡因夢身邊帶著媽媽。
李敖在一次飯局對胡因夢一見鍾情，直接對當時的女友劉會雲表示:"我愛你是百分百，但愛胡因夢是千分之千，所以你要迴避了。"
與常見的丈母娘從中阻隔不同，在胡因夢和李敖剛戀愛時，胡因夢的媽媽不無驕傲地說：只有李敖才配得上我女兒。
由於李敖還有感情未斷，所以當時的胡因夢問李敖什麼叫暫時迴避一下？
李敖說的很直接：「你這個人沒準，說不定哪天變卦了，所以需要觀望一陣子。我叫劉會雲先到美國去，如果你變卦了，她還可以再回來。」
最狗血的是，為了和前女友劉會雲分手，李敖要給劉會雲210萬台幣青春補償費。
這錢，他要讓他的丈母娘出！
胡因夢的媽媽因此極力反對胡因夢和李敖在一起。
不過李敖當時對胡因夢真是痴迷，他為胡因夢寫了一篇文章：
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茵——夢。
通常明星只有一種造型、一種扮相，但胡茵夢從銀幕畫皮下來，以多種面目，教我們欣賞她的深度和廣角。她是才女、是貴婦、是不搭帳篷的吉卜賽、是山水畫家、是時代歌手、是藝術的鑒賞人、是人生意義的勇敢追求者。她的舞步足絕一時，跳起迪斯科來，渾然忘我，旁若無人，一派巴加尼尼式的「女巫之舞」，她神秘。
胡茵夢出身輔仁大學德文系，又浪跡紐約格林尼治區，配上滿洲皇族的血統和漢玉，使她融合了傳統與新潮、古典與現代、東方與西方，她是新藝綜合體，她風華絕代。
你不能用看明星的標準看胡茵夢，胡茵夢不純粹是明星。明星都在演戲，但胡茵夢不會演戲——她本身就是戲。
你不必了解她，一如你不必了解一顆遠在天邊的明星；你只要欣賞她，欣賞她，她就從天邊滑落，近在你眼前。
胡因夢在李敖家中
從這篇文章中看出，與其說李敖找得是伴侶倒不如說是女神。
而胡因夢後來也道出她之所以和李敖在一起的緣由——「在我最不安、最不知何去何從時，李敖沒能成為我想像中的救贖者。」
那句「你不必了解、只管欣賞」和胡因夢希望李敖是他的救贖者則為這段短促的戀情與婚姻的失敗結局埋下伏筆。
兩人互相欣賞傾慕，很快同居。
一開始李敖細心到每天都會為她準備一份報紙，一杯牛奶，一碗熱茶。
認識八個月後，被打動的胡因夢不顧媽媽的反對，連夜從家裡逃出來，穿著睡衣當做婚紗就在李敖家在朋友的見證下簡單結婚了。
當時的人們都說他們是絕配，最美的臉遇到了最聰明的腦袋。
4.
事實證明：婚姻里漂亮臉蛋和聰明腦袋並不能解決一切。
擺脫這段婚姻後的胡因夢如此為自己辯白——「同一個屋檐下，是沒有真正美人的。」
「他從小在我心目中就是傳奇，當有一天發現自己有機會翻閱傳奇，就翻了翻。但這本書其實跟你想得不一樣。」
胡因夢後來是這麼記錄他們的婚姻實況的：
胡因夢滿心歡喜的為他做飯，僅僅因為一個步驟，卻被李敖罵「沒見識的蠢貨」。
他不允許自己的女神流露出瑕疵，因此不允許胡因夢在家裡光腳走路，一看見就暴怒。
甚至不允許她外出鍛煉，因為覺得會有男人對妻子眉來眼去，敏感多疑。
李敖在家中裝了高倍望遠鏡，監督對面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樓，看人家有沒有偷工減料，如果發現什麼貓膩，就拿著證據找人勒索。
這種近似變態的性格細節如果不是生活在一起是絕無可能發現的。
總之，兩個人都發現對方與自己理想中的有差距，於是這段從1980年5月6日到1980年8月28日的婚姻最終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結束。
李敖與胡因夢
李敖發布了這樣離婚聲明：
一、羅馬凱撒大帝在被朋友和敵人行刺的時候，他武功過人，拔劍抵抗。但 他發現在攻擊他的人群里，有他心愛人布魯塔斯的時候，他對布魯塔斯說：「怎麼還有你，布魯塔斯？」於是他寧願被殺，不再抵抗。
二、胡茵夢是我心愛的人，對她，我不抵抗。
三、我現在宣布我同胡茵夢離婚。對這一婚姻的失敗，錯全在我，胡茵夢沒錯。
四、我現在簽好離婚文件，請原來的證婚人孟祥柯先生送請胡茵夢簽字。
五、由於我的離去，我祝福胡茵夢永遠美麗，不再哀愁。
胡因夢說:「我們離婚主要是性格不合，還因為他跟蕭孟能先生的財產侵佔官司。」
關於這件事，胡認為李不講義氣侵佔他人財產；而李則認為胡為蕭作偽證。
李敖後來是這樣評價這段婚姻的——
一句西方諺語說：「我們因不了解而結婚，因了解而分開。」
胡茵夢同我的結婚，正好相反——「我們因了解而結婚，倒因不了解而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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