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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床·明六帝紀》之朱厚照

歷史上那麼多皇帝,還有無數想當皇帝而當不成的人,而坐在皇帝位子上感到不耐煩、千方百計想逃開的,好像只有他。他本來應該做一個無拘無束的野小子,現實卻把他綁在厚重的龍床上。他,就是明朝第十位皇帝,弘治之皇子--朱厚照,正德皇帝。

正德皇帝,正史上為張皇后所生。明代作者普遍認為朱厚照非張後所生,其生母另有其人。而其生母究竟為何人,這謎團不僅在旁人心頭揮之不去,在朱厚照自己心頭也如此。

由父母身份疑問而造成人自我肯定上的障礙以及對其社會角色確認的困難,這在私生子上普遍表現很強烈。缺乏母愛或自感沒有母愛,令朱厚照性格發生玩世甚至反社會的傾向,他神經質,自控性差,責任感缺失,沉溺於遊戲意識,行為幼稚而不自知。一個心理嚴重受挫的人,其行事往往會以某種偏執方式尋求自我補償,愈是鬱鬱寡歡愈追求無度的歡愉,愈是脆弱怯懦愈急於營造及表現一種剛強勇敢的表象。

一直目睹弘治與張後貌合神離的狀態,又發現自己置身於撲朔迷離的疑團中,加上對自己真實生母悲慘遭際的揮之不去的種種幻想,令正德對世界產生相當的厭惡感。

朱厚照一生,荒唐於極,性情舉止乖戾不常,每令人匪夷所思。

正德登基後,奢靡玩戲,濫賞妄費,喜好彈射釣獵,殺生害物。將鷹犬狐兔等形形色色動物圈養於宮內,紫禁城幾乎變成一座動物園。又將太監組織成軍隊,披甲戴胄,執弓挾矢,以宮禁為操演場,真刀真槍玩騎馬打仗。

明代的天子終生實行制度性學習,主要為儒家經典、祖宗訓誡與箴言以及國家地理等。圍繞聖學之事,朱厚照與大學士劉健、李東陽等人反覆拉鋸周旋,彼此扯了近二年的皮,想法設法加以拖延學習。

五百年前,周厚照在明代的太液池(今中南海)大興土木,耗巨資修造宮庭上獨一無二的怪胎,完全為他個人專用的宮殿群」豹房公廨「,專門用於觀賞動物。乾清宮乃帝權的象徵,皇帝在此居住不僅是個人意願的問題,更是一種義務和責任。正德卻選擇了搬住豹房,為自己重新選擇了住所。這麼做的含意在於逃離或放棄皇帝這種角色,以及禮法所加諸這種角色之上的所有信條、戒律、義務和規約。

他大概是歷史上第一個參透」邊緣化「的好處與妙處的人。他替自己選的地方,既出了紫禁城,又與它緊緊挨著。咫尺之間,若即若離,似是而非。

豹房前後幾代紅人,跟朱厚照的」關係「都很可疑。豹房是一個無所禁忌的空間,所有正統的通常的標準,在這裡完全失效,蕩然無存。《明史紀事末本》寫作:」上御豹房,與江彬同卧起。一個「御」字,暗示了正德好男風。朱厚照是現代頹廢派的先驅,玩的就是心跳。

在別人眼中,他是皇帝,應如皇帝般行事。然而在他自己心中,他只想痛快淋漓地打打殺殺。弘治一死,朱厚照就在禁內辟出教場,於太監中擇出勇健者,編為「內操軍」,日夜操練。豹房更是演變為徹頭徹尾的「軍閥俱樂部」。

某種意義上,我們可以把朱厚照稱作十六世紀中國的堂吉訶德。從正德十三年七月到十四年二月,朱厚照發動歷時長達七個月的西征壯舉,自己委任自己統率六軍,或攻或守,靖平從遼東到甘肅廣大區域的全部「虜寇」。

若生於尋常人家,朱厚照倒是一位性情中人。可是,偏偏一不留神,他卻做了皇帝。

把賈寶玉放到皇宮,他勢必要成為朱厚照,把朱厚照放到大觀園,他也勢必要成為賈寶玉。他們都是叛逆者,對各自的社會屬類來說,都是另類。他們對自己身份角色不認同,在不認同後還進而不肯屈從。但賈寶玉沒有流氓性,朱厚照的性情卻有著極重的流氓性。

從朱厚照所作所為的心理分析,他一直在近乎瘋狂地百折不撓地拒絕、逃離以及改變自己的身份,顯示了對他公開身份的不耐或難以承受之感受,並用相當程度上的自虐自賤,來曲折地向「真實身份」回歸。這又像是具江湖氣質的韋小寶。豹房裡的情形和各色人等,很像江湖,體制內的君臣關係業為江湖式的結義關係所取代。

金庸以韋小寶寫出了武俠小說的反英雄形象,而朱厚照則是以一生行事塑造了皇帝中反皇帝形象,從文藝眼光看,他渾身是戲,一生上演了一出絕大的喜劇,乃至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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