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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聽唐德剛說張學良口述糾紛始末

張學良和趙一荻在台灣幽禁中的照片

2001年,我們夫婦前往美國紐約探望兒子一家,已經預訂了9月14日的機票,途經舊金山再到紐約。9月11日,兒子來電說,紐約出事了,世貿大廈被炸。接著就是美國聯合航空公司通知,9月14日的航班取消了,什麼時候有航班,再行通知。9月21日,22日……直到9月26日,我們才乘上飛機。

兒子的家在華盛頓的一端新澤西州的一個小鎮上,附近有一所教堂,教堂前有兩棵大樹,大樹下燭光閃爍,在悼念死者的亡靈,也有的人在大樹上系黃綢,表示對亡者的哀悼。人們還浸沉在哀傷肅穆之中。筆者急於想看世貿大廈被炸的遺址,那地方已被封鎖,不讓再看,我和老伴就帶著孫女到曼哈頓大街看群眾遊行。街道兩側擁滿著遊人,穿著各種服裝、手擎各種旗幟的隊伍從我們面前經過。也有華人隊伍,他們打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旗或紅旗,我們特別興奮。華人遊行隊伍看到我們,也頻頻招手,或者作勝利的手勢向我們致意。左顧右盼,發現在看遊行的人群中,只有我們一家三口是中國人,而我們來自中國大陸的特色又非常明顯。採訪遊行的《世界日報》的女記者還過來和我搭訕了幾句,問我怕不怕。第二天的《世界日報》上刊登了我們一家三口看遊行的照片,還有和記者簡短的談話。

調整時差之後即告訴唐德剛,我在紐約。隔日,他即駕車接我們去了他家。沿著哈德遜河行駛的路上,他給我們講了他住家周圍的故事,特別講了我們在途中看到的那座大房子,他想讓我們去參觀,因為時間短促,我們沒有去。而他住的房子,我們倒是上上下下地參觀了一番。那棟磚木結構小樓為地面兩層,地下一層。地下一層似乎是他的貯藏室。沿著露天木樓梯拾階而上,便是他起居之所在。然後又看了他的那座園子,園子很大,由於沒有整理修剪,倒是有些自然原生的味道。待回到二樓坐定之後,我說還要繼續未談完的話題,即張學良口述歷史。他說,不忙,聽說你寫了不少收藏家,先看看我的收藏。這時,我才注意到牆上鏡框中有一首胡適手書自作新詩,這是到過他家的人都寫過的。另一幅立軸,是徐悲鴻畫給他的岳丈吳開先的。

他的藏品有立軸、有冊頁,也有手卷,有書有畫,有的是送給吳開先的,有的是送給德剛、昭文夫婦的。于右任為他們夫婦題寫了「雙餘齋」,這個齋號很少有人知道。還有于右任、洪蘭友、洪陸東、程中行、章士釗、謝稚柳為吳昭文作的書畫冊。引起我注意的是那捲「岳丈吳公開先八秩雙慶獻詩祝嘏婿唐德剛拜撰」。此卷由陳定山書寫,陳在書寫時作了一段引言:「德剛兄學貫中西,詩才敏捷又復如此,無怪開先兄對此東床笑口常開也。屬為謄錄,敢不拜命。西泠逸史陳定山時年八十有三,同客台北。」

唐德剛為吳開先祝壽詩十首,詩中多言吳氏的歷史。第一首當然是從祝壽起句,詩云:「萬戶桃符佐壽筵,期頤同祝玉堂仙。江東父老尊元老,北伐當年一少年。」江東少年,追隨蔣公北伐征戰,不失江東子弟之本色。第二首詩中有句:「車滿前庭酒滿樽,春申江上月黃昏。攀轅貂錦三千士,珠履兒郎豈足論。」寫吳氏當年從政上海的輝煌。第三首:「未見衣冠淪上國,孰從肝膽識孤貞。應知散幘斜簪客,原是黃花崗上人。」雖是參加黃花崗起義的老戰士,仍然「散幘斜簪」,未能進入政治的最高層。第四首:「歇浦星沉一島孤,書生振臂卻匈奴。滿城宮錦皆狐鼠,嚼舌常山見丈夫。」這首詩講了吳開先一段忠貞報國而有傳奇色彩的歷史。

抗日戰爭期間,汪精衛組織偽南京政府,陳立夫和吳開先商量破敵之策,吳開先自告奮勇,受重慶國民政府委派,攜眷潛回上海,從事地下工作,不久為汪偽政府所知,把他抓捕並關進極司菲爾路76號。吳開先以吞金等方式,屢次求死不得。周佛海為自拔之計,於1943年4月將吳開先移往南京,並以日軍專機送往廣州灣釋放,輾轉逃往重慶。在珊瑚壩機場,吳開先一走下飛機,文化人士在於右任的帶領下前往迎接,遂有《珊瑚壩機場迎候開先感而賦贈》詩,由沈尹默謄錄成一卷。題詩的有程中行(滄波)、葉元龍、沈尹默、程潛(頌雲)、汪東(旭初)、喬曾劬(大壯)、潘伯鷹、姚琮(味辛)、梁寒操(均默)、龔張斧、曹經沅(纕衡)、周鍾岳(惺甫)、錢智修(經宇)、曾克耑(履川)、姚鵷雛、汪辟疆等,大多是監察院的人員。由程中行開題,諸家隨之唱和,故于右任在卷子的引首中題道:「開先弟歸來,滄波贈詩,同人和者數十家,余艱於步韻,乃以意和之。書生難解生民痛,前線重更戰士衣。一語慰君還自壯,紫金山上謁陵歸。」此卷還附有吳開先名片一張,吳開先手書「昭文愛好文藝,這個手卷由她保存。此致德剛賢婿」,說明此卷為吳昭文、唐德剛夫婦擁有。

賞了這些字畫之後,我說:「你的岳丈是傳奇人物,為什麼不給他做一卷口述歷史呢?」

唐德剛說:「我何嘗不想做,但沒能做成。」

吳昭文接著說:「兩人合作得不好,德剛要的,爸爸不說;爸爸說的,德剛又不要。」

此時,唐德剛又把我帶到地下室,把他岳丈寫的《自述》找了出來,並複印給我,說:「你也是作傳記的,拿回去看看,上海檔案館能不能找到他的材料。」

我只是唯唯否否地把複印件接了下來。他都做不出,我又怎麼能做得出來呢。

唐德剛忙前忙後,招待得很熱情,就是靜不下心來和我談張學良口述歷史的事。他是有什麼難處,不願談這件事?我也就不再逼他。直到他們夫婦把我們送回那個小鎮,在鯉魚門飯店入座之後,他才說:「我在這裡請張學良吃過飯。」原來他像說書人,前面都是作了賣關子鋪陳,此時才算進入正題。

唐:我還在紐約大學擔任歷史系主任的時候,祖炳民的太太傅虹霖在歷史系讀博士學位,博士論文題目是《張學良的政治生涯》。論文寫好之後,遼寧大學得到消息,把書稿拿去翻譯成中文。中文出版後,雖然發行三十萬冊,但傅虹霖不滿意,認為錯誤太多。此書在大陸出版所產生的影響,引起台灣書商的注意,要在台灣出版。我用中文給傅虹霖的書寫了序。台灣版的書還沒有出版,台灣的《中國時報》就搶先把我寫的序發表了,用特大字做了標題。《中國時報》在發表這篇序時,編輯把文章斬頭去尾,也並沒有說明是序。張學良看到了,就打聽唐德剛是誰。

鄭:你說的序是否就是那篇《論三位一體的張學良》?

唐:是的。前年我去上海時,把這篇文章帶給你看過。那篇文章的中心意思就是張學良要不是張作霖的公子,他也發展不起來;但是父親要是沒有這樣一個兒子,這個父親也只能是土軍閥。張學良受過現代教育,他的許多朋友又都是留學生,如郭松齡就是留學日本的,是那些留學生幫助張學良,把帶有土軍閥性質的奉軍改造成為現代化的軍隊。張作霖和張學良父子相得益彰,誰也離不開誰。張學良對我那篇文章特別欣賞,他對人說,別人都以為我是靠父親起家,不知道父親還靠我呢。唯有這個唐德剛,說清楚我和父親的關係,肯定了我為奉軍所做的貢獻,看到了我的軍事才能。張學良一定要和我見面。

鄭:張學良是怎樣找到你的?你們又是如何見面的?

唐:張學良有位年輕朋友王一方,王一方有位年輕朋友郭冠英。郭冠英也是我的朋友。1989年冬天,星雲大師請我去講演,我到了佛光山,張學良通過郭冠英找到我。再說,王新衡、張群都是我岳丈的朋友,我到台灣,他們也不會不知道。郭冠英告訴我,少帥張學良要請我吃飯。第二天我就從佛光山飛往台北。張學良在來來飯店請我吃飯,除了張學良,還有王一方、郭冠英。席間,張學良稱讚我寫的《論三位一體的張學良》,說我對他的身世是了解得最深入的,希望我寫寫他的故事。

鄭:你對他的採訪花了多少時間?你寫李宗仁口述歷史,他的夫人為你燒了一百六十頓飯,趙四小姐也親自下廚為你燒飯嗎?

唐:這次只是談了一些設想,並未動手採訪寫作。後來,我在紐約大學申請退休,恰在這時我的岳父去世,我就奔喪去了台北。我岳父有一個大房子,有一個燒飯的老媽子,還有汽車、司機,房子暫時沒有退掉,我就住在裡面,常常到張學良家去。有時在那兒吃飯,我對趙四小姐說,寫李宗仁時,他的夫人郭德清為我燒了一百六十頓飯,今後,趙四小姐也要給我燒那樣多的飯了。她說,無論唐先生什麼時候來,我都燒飯給你吃。

鄭:你是邊採訪,邊寫作嗎?

唐:是的。在工作進行的過程中,我感到哪一段的材料成熟了就先寫哪一段,然後再進行總體的調整和拼裝,我們搞歷史的和搞理論的有所不同。我對張學良的訪談從他的少年時代開始,根據談的內容,開始寫了兩章,是第一人稱的口述。他看了以後,說不要以第一人稱寫,要用第三人稱,可以引用他的話。他認為這樣寫可以做得比較客觀,還可有作者的評論。

鄭:張學良是個聰明人,以第三人稱寫,他就會主動自由了,作者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不過,你從採訪到現在,也將近十年了,為什麼還未見到出書?是否寫得較為艱苦?

唐:不是寫作艱苦的問題。我開始採訪的時候,張學良還沒有自由,台北很少有人知道。後來,台北以為張學良做九十歲大壽名義,恢復他的自由。張學良也準備借九十大壽之機,向世界發表聲明:張學良完全自由了。張學良的九十歲大壽,由九十人發起,多數是國民黨高級官員,張學良對此情況不甚滿意,要我做發起人,參加籌備工作。我對他說,這樣做不好吧,我是從海外來的,在台北一直隱姓埋名。張學良說:沒有關係,你是我的客人,是我請你參加的。

這樣一來,台北就曉得了,說唐德剛跑來台北,又是張學良提名參加他的九十歲大壽的慶祝活動,這就引起了人們的懷疑。社會輿論泛起,說唐德剛為李宗仁寫回憶錄,這次來台北,是為張學良寫回憶錄。《中國時報》得了這一消息,寫了一篇報道,說張學良耳朵聾了,唐德剛的耳朵也聾了,唐德剛講安徽話,張學良講東北話,張學良聽不懂唐德剛的話,而且是七十歲的人給九十歲的人寫回憶錄,兩個人肯定做得很辛苦。

鄭:這些還都是民間的,顯然不是以友好的態度對你,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如何面對這樣的輿論?

唐:《中國時報》的消息,大陸新華社的大參考、小參考都在顯著位置刊登了,引起了台北國民黨中央的注意。最初聽說是宋楚瑜管這件事,後來宋楚瑜告訴我,不是他,是我的行動引起了國民黨中央的注意。他們說,張學良要寫回憶錄,我們台北有那樣多的歷史學家不找,而要找美國親大陸的唐德剛寫!他們以此來向張學良施加壓力。其實,張學良的膽子是很小的,他一聽到國民黨中央發言,就緊張起來,對我說,我們寫一個聯合聲明,說我們根本沒有談寫回憶錄的事,你也沒有為我寫回憶錄。我說,張先生,為了保護你,我還不夠資格和你發表聯合聲明,你是歷史上的大人物,我算老幾,我唐德剛和你張學良發表聯合聲明,我不配嘛。

唐德剛跟張學良在一起

鄭:你們沒有聯合發表聲明?

唐:沒有。只是說說。我當時對他說,我們可以分開在報上發表聲明。我可以聲明,因為我岳丈和王新衡是很好的朋友,是王新衡請客,我的岳丈帶我去,認識了張學良,說了寫回憶錄的事,我說你不寫太可惜,我們談了北洋軍閥,談九一八事變,尚未談西安事變,絕沒有談西安事變。我說你也發個聲明,就說我們未談西安事變。他問,我們倆談到沒有?我說沒談到。其實,對西安事變我們也談了一些,他談過就忘了,他說沒有和我談西安事變。我說你現在自由了,為什麼怕談西安事變?他說你看,你看……因為國民黨那時還在二十四小時對他監控。我說以後你完全自由了,就到哥倫比亞大學來談你的經歷,那時你就可以暢所欲言了。他說你這倒是個好主意,李宗仁的回憶錄就是你在那裡為他做的,好主意,好主意。

鄭:有了這樣一番波折,後來就沒有做下去?

唐:張學良獲得自由後,《聯合報》的王惕吾及中研院的吳大猷,都想給張學良做回憶錄。王惕吾看中了我,希望由我來做。王惕吾派劉昌平找我。昌平是安徽舒城人,是我初中的同學,說是由《聯合報》出錢給我租一個房子,把張學良請出來做。不知這是否和張學良有關,但後來未做。

鄭:到現在,你還沒有做出張學良口述歷史,是否和這次波折有關,還是另有難處?

唐:回到美國後,我和一批做口述歷史的朋友談了,如黎安友,他們都很有興趣。1991年,張學良恢復自由,到美國來看望他的兒子,是他和趙四生的兒子張閭琳。趙四沒來紐約,住在三藩市。張學良住在貝祖詒太太(蔣士雲)家裡。在西安事變前,張學良和貝太太就認識,那時她才十六七歲,張學良和少女時的貝太太往來,而且墜入愛河。張學良住在貝太太家,趙四有顧慮,很不高興,但又不好說。3月30日,有人請張學良吃飯,就約好請他和哥倫比亞大學搞口述歷史的人見面。

張學良到了紐約,我打電話給他,說我欠了你們家許多飯,這次要請你們吃飯。我還告訴他,請了哥倫比亞大學的幾位教授,都是搞中國歷史、中國政治的,你們認識之後,可以直接交涉。由哥倫比亞大學發聘書,聘請張學良為訪問學者,專門做口述歷史。時間也約定了。

相約的時間到了,我打電話再確定一下,說後天請漢公吃飯。貝太太說你是誰啊。我說,我是唐德剛。貝太太說,唐先生,我告訴你,漢公走了,到弗利爾去玩了。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貝太太說,他不回來了,直接去台灣了。我想,張學良豈有此理,不是約了嘛。我打電話給黎安友,告訴他張學良走了。

被張學良稱作最可愛女友的蔣士雲女士

鄭:這件事到此就算完了?

唐:過了幾個星期,碰到了我的一位學生,他在紐約教堂做事,他告訴我有一位很怪的教徒,每個星期都到教堂去做禮拜,是從台灣來的。我一聽就知道此人是張學良,馬上打電話給貝太太:你不是說張學良回台灣了嗎,他怎麼去教堂做禮拜?貝太太說,張學良不輕易見人,因為要見他的人太多了。我說,我是唐德剛,漢公能不見我嗎?貝太太不知道唐德剛是何許人也。我說,你把漢公找來,我直接和他談話。張學良來接電話。我說,漢公,我請你吃飯,貝太太說你走了。張學良說,我沒有走啊,你請吃飯,我來。我打電話給黎安友及政治學系主任,這時哥大已放假,其他人都走了。再打電話給袁家騮、吳健雄,他們都來了,就在這家鯉魚門,請張學良吃了一頓飯。

張學良要走了,紐約的報紙訪問他,問他這次來紐約最大的收穫是什麼。他說,我與哥倫比亞大學建立了聯繫。這時,黎安友也打電話來問,張學良怎麼和哥倫比亞大學建立了聯繫?我說我不知道啊。

鄭:這故事可以寫章回小說了。

唐:經了解,張學良把事情搞得陰差陽錯。哥倫比亞大學有一對姓張的姐妹,她們和貝太太很熟。她們知道張學良要做口述歷史,就帶著幾位美國學生去貝太太家,代表哥大和張學良談口述歷史的事情。張學良一聽很高興,說,我對這件事有興趣,早就想請你們做了。黎安友知道這事,就找她們理論:這是我們的工作範圍,你們怎麼可以做呢?張家兩姐妹說,你們可以做,我們也可以做。她們姐妹倆是東北人,講一口流利的東北話,趙四大為欣賞。她們又會找錢,開始去東北,得到遼寧省的支持,後來找了王允慶,王也給她們經濟支持。她們最後說動張學良把資料通過口述歷史辦公室交給哥大。她們把張學良口述歷史做了出來,但據郭冠英說,張學良對她們做的並不滿意。口述歷史,不能只聽傳主口述就能成文的,還需掌握大量的政治背景,要做很多補充,張氏姐妹對這些都是不知道的,她們無法勝任這樣的事。這件事就這樣給耽誤了。張學良的政治背景豐富,可以做得比李宗仁的回憶錄還要大。

鄭:你是口述歷史專家,這次是否有些大意失荊州?

唐:是啊,我忽略了貝太太是趙四的情敵。張學良還是老腦筋,像他這樣的人有幾位女人相伴有什麼關係,趙四對他無可奈何。那天請他們來我家,我一手拉著張學良,一手拉著貝太太,從樓梯走到二樓,貝太太對張學良照顧得無微不至,很熱情,從頭到尾都有錄像。這個錄像開始拿到大陸去放,有人要討好趙四,把錄像做了拷貝送到台灣,趙四一看張學良和貝太太像夫妻一樣,就很生氣,大罵:唐德剛真不是東西,我對他這麼好,他居然干出這種對不起我的事!趙四的確對我不錯,請我吃飯,燒了整碗排翅,說她向來沒有請大學教授吃過飯,我是一個破例。我也對趙四講,漢公活得這樣健康長壽,你的犧牲太大了。趙四說,那不是我的功勞,是蔣把他軟禁了,否則他吃喝嫖賭,早就死了!

後來,我去台北,還想做這件事,碰到趙四,她就是不理我。別人不知道我們認識,還向她介紹:這是唐德剛教授。她還是不理,轉身離去。當時我還不知是什麼原因。後來碰到張五,即張學良的五弟。在一起吃飯時,張五說,德剛,你闖了滔天大禍,我哥對你非常好,我嫂嫂對你深惡痛絕。我說,是什麼事呢?張五說,你不是把我哥哥和愛麗絲搞在一起嗎,我嫂嫂看了後對你深惡痛絕,她說我對那個姓唐的那樣好,他怎麼拆我的牆角呢!我和張五同年,都是屬猴。張作霖的五姨太來了台灣,張五可能就是她生的。張學良口述歷史沒有做出來,和得罪了趙四也有關。

這頓飯吃的時間很長,但我還是沒能吃飽。

2003年2月

編者本文載《掌故》第三輯,徐俊主編,嚴曉星執行主編,中華書局2018年1月;並收入《聚散一杯酒》[題為《再訪唐德剛》],鄭重著,廣東人民出版社201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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