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前話情人
有朋友在圈裡發了條電影《南極之戀》最好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看的消息。出於對電影的認可，朗月評論說「不知和女兒一起，算不算？」朋友回復：「小情人，當然算。」
說到小情人，朗月想到一個看來的故事。錢鍾書和楊絳先生，大家都知道，非伉儷所能概括。朗月要說的是另外一位大師級別的人物：費孝通。費老讀書時便和楊先生是同學，比錢老要先認識。楊選擇錢以後，據傳費還找楊理論過一番。但這都是年輕時的事。
說差不多50年後，中國社會科學家訪美，費孝通與錢鍾書一路同行並被安排在同一套間，兩人關係處得不錯。雖然費老苦戀楊先生這事，錢鍾書非常清楚。錢老出國前新買的一雙皮鞋，剛下飛機鞋跟就脫落了。費老對外聯繫多，手頭有外幣，馬上借錢給他修好。錢老每天為楊先生記下詳細的日記，留待面交，所以不寄家信。費老主動送他郵票讓他寄信。錢先生想想好笑，淘氣地借趙辛湄和方鴻漸說的話跟楊先生開玩笑：「我們是『同情人』。」
差不多20年後，錢老先行一步，費老去拜訪楊先生。楊先生送他下樓時說：「樓梯不好走，你以後也不要再『知難而上』了。」以此謝絕了費老的訪問。朗月好奇，查閱後發現，此時費老已擔任副委員長多年。
說「小情人」「同情人」，乃因很快就是情人節了。國人對聖誕、萬聖等節日多有排斥，但對春節前後的情人節認同度高一些。一家小花店情人節單天的營收可以超過平常幾個月的量就足以驗證這一點。
去年的情人節，朗月曾做過一首短詩，送給圈子裡的有情人。但後來發現，古詩詞中關於這方面的詩很多，而且都是讓人怦然心動、千古流傳的佳句。譬如：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東邊日出西邊雨，
道是無晴卻有晴。
想到這些，朗月再不敢造次，貿然作詩。在此戲說關於情人的膚淺感受。居家百姓眼裡，情人就是小三，意味著婚外戀。過情人節就是小資情調，浪費錢，不曉得過日子。其實，情人是一種愛情倫理關係，是自願型倫理，這與婚姻的管控型倫理存在差別。但很顯然，情人包括愛人，就是我們常說的「你屋裡堂客們」或「男人家。」要不就不會有「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祝福。
異性相吸是初中物理就有的知識。也差不多是那個時期，少男少女就會情竇初開，春心萌動。如此這般粉紅色的回憶，差不多每個人都有過。雖然只是一個眼神，一隻紙條，手都沒牽過，但人生的第一次，總是最美好的。這種狀態一般不公開，私下的甚至是單向的，現在一般稱之為早戀。關於早戀，女兒上周和朗月說班上有個已經滿了18歲的女生，和同學們聊天時抱怨道：太糟糕了，早戀的資格都沒有了。
確實有點糟糕，都成年了，愛還在土裡，芽都沒有。多數已為人父母的家長，在對待早戀上，的確要正視。並不是說要鼓勵支持甚至搞好服務保障，而是不能一棍子亂打鴛鴦。畢竟不能對子女就MKS主義，對自己卻ZB主義。你那會不也一樣？被窩裡寫信，半夜翻圍牆？
早戀可能是初戀，但初戀未必是早戀。懵懂少年和黃毛丫頭告別校園，有了工作，生活趨於穩定，「晚上有個暖腳的，早上有個叫床的，該多好呀！」的向往日趨強烈。
或是媒人，或是同事，或是親友介紹，多渠道物色、多角度觀察後，雄性荷爾蒙分泌最為旺盛的男神們，會勇敢地向中意的女孩發出愛的信號，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屢敗屢戰，多數都會抱得美人歸。也有撞南牆的，嘀咕一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或是「天涯何處無芳草」，悻悻離開，睡三天，醉兩夜，重新上路。
這一階段的情人節很關鍵，與她（他）的生日一樣重要，不容錯過。多數人能夠在年初西方情人節取得突破性進展，東方情人節再鞏固鞏固，差不多聖誕前後就可以求婚了。其實無論是男追女還是女黏男，這時段都是最幸福的，那種半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相信大家都體會過。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以上是納蘭性德的《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前四句，其中的故人差不多就是情人的意思。現實中，父親把女兒的纖纖玉手交到女婿手中時，心裡都是忐忑的，眼裡也是閃著淚花的。畢竟愛情美得無法形容，而婚姻卻得用心經營。如是很多走入圍城中的男女，在經歷鍋盆碗筷的蒸煮和柴米油鹽的熏陶後，驀然發現，同床共枕的似乎變了一個人，繼而發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感慨。
此時，小夫妻兩多半基礎差，底子薄，孩子要做、要養，優生還要優育，各自工作都還才起步，外邊要應酬，回家要洗碗，戀愛時藏匿的小毛病都原形畢露，不吵架不冷戰的少有。這時候一般也就只過年不過情人節。最多是吵架了，為早日打破不和諧氣氛，在回家路上，順手捎捧花，悄悄放床頭柜上。
七年是道坎。為什麼是七年朗月不曾考證，或許和一周七天有關，因為上了五天班，就可以緩緩了。婚姻也是，七年，2000多天，不少呢，鐵杵都能磨成針，原本吵鬧折騰得有些陌生的小兩口都成了老夫老妻了，家庭日趨穩定。白天，孩子上學，夫妻各忙各的事，晚上，一家子吃個晚飯，看會電視，一起上床歇息，周末一起來場電影，看看父母，或是去周邊走走看看，相親相愛，其樂融融。有心的或是有點浪漫情調的，便會在情人節前提前布局，把當天的節目都偷偷安排妥當。當日再給另一半一個驚喜；「瞧瞧，你那會多有眼光呀！」
意林上有這麼句話：說不盡的故事是說不盡的災難，沉默的，是愛情。按說愛情應該是夫妻兩植下的一棵樹，多年過去終會亭亭如蓋。但也未必，比方現在說「你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你不覺得是恭維你，相反還會忙不迭地搖頭說「你才有，我可是白紙一張。」
孩子大了，去學校念書了，一年就寒暑假在家呆幾天。工作生活都相對輕鬆下來的夫妻們，突然就覺得這日子似乎還少了點什麼。於是，一個又一個版本的故事在不同家庭中上演。為避免對號入座，朗月撿一個書上看到的：說一男的在七年前因機緣巧合，與另一有夫之妻走到了一起。四年前，男的率先兌現承諾，與前妻離婚。女的則許諾說等孩子高考了就離婚，陪他終老。可孩子都上大學去了，女的卻消失了。男的不甘心呀，就差沒求爺爺叫奶奶了，可也沒其他辦法呀，畢竟師出無名呀。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這七年確實是過上了一段前述的自願型愛情生活，也就是大家普遍認為的情人關係。但畢竟受制於婚姻的管控，難得某個情人節湊到了一起，也只能在地下偷偷活動，見不得陽光，遇不得熟人。最終，女的熬不住了，七年也未能修成正果。
如此說來，好聽的只是《故事會》里故事，好看的《南極之戀》里演繹的也是一場事故而引發的愛情童話故事。注意是童話，而童話是編給小孩聽的。有句話說「每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99%的事情，於別人而言並無關係。」。但這裡面的別人並不包括孩子她媽（或是他爸）。
雙節到來之際，提前祝福大家節日快樂，樂享天倫。因為我們是父母的「同情人」，孩子是我們的「同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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