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來一朵祥雲 你會用什麼方式留住它
春節臨近，大街小巷處處都洋溢著吉祥的韻律，給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帶來了喜悅。相信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有一種無法形容，而又無處不在的祥和之氣在身邊蕩漾。自古以來，中國人就有著濃厚的過年情結。而過年，祥瑞文化自然也少不了。
春節時，人們經常把祥瑞寓意描繪成圖案，裝飾自己的生活，這反映了人們追求美滿幸福的審美情趣和心態。
這些代表吉祥的瑞物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種文化傳統，至今仍盛行不衰。
今天上午，在我們工作的報國寺院子上空飄來了幾朵「祥雲」，快過年了，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兆頭，預示著新一年順順利利。
在去年年底舉辦的中國玉雕界最具盛名的「天工獎」評選中，名為《中華祥瑞圖》的玉雕擺件格外惹眼。其晶瑩潔白，無論油潤度還是細度都無可挑剔，上施以中國傳統的錦繡山河意象，不僅氣勢磅礴，而且意境深遠，處處洋溢著祥瑞之氣。這件被稱為「不讓乎天工，有同乎神匠」之作，出自當代中國玉雕大師蘇然之手。在不少人眼中，這件無論從玉料、題材，還是從設計、工藝都不可多得的作品，堪稱一幅新時代的「千里江山圖」。其一舉摘得「天工獎」金獎，可謂實至名歸。
不可復求
玩玉的人都知道，一塊上好的原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件《中華祥瑞圖》的原料也如同與蘇然大師前世有緣一般。
蘇然 《中華祥瑞圖》玉雕（正面）
蘇然大師與它的相遇還是兩年多前的事。那是一塊重達13多公斤的和田玉白皮料，像冬瓜一樣的外形，表面裹有一層白漿皮，所以看不到其內在的質地。根據多年來積累的經驗，蘇然覺得如果切開它有50%的可取之處，就算是令人滿意的結果了。如同賭石，考驗的不僅是眼力，也是運氣和緣分。
當切開第一片時，上面出現了一些綹裂，這是切玉時常見的情況。但隨後切下的兩片，卻給了蘇然及在場人一個大大的驚喜——在一個身經百戰的玉雕大師眼中，那簡直是毫無瑕疵的完美，它的光潔度、油潤度都沒得說，何況還是兩片。可以說是十幾年來從未遇到過的。據蘇然介紹，目前超過10公斤的大料能達到這樣質地的極為罕見。而在此之後，又切了兩塊玉料，其光潔度都不如前兩片。
驚喜之後，蘇然卻異常的冷靜。她在思考著，一定要好好規劃一下這兩塊美玉的「前途」，絕不能辜負這難得的天賜「良緣」。既然它們如此完美，蘇然決定乾脆不再改作他用，而是要完整地保留它的現狀。她將這兩片形狀相似的玉料略修出形，大者長33.5厘米、寬17厘米、厚2.3厘米，重達2728克；小者長32.5厘米、寬14.5厘米、厚2厘米，重達1798克。兩塊美玉呈現出一種意趣天成的靈性，它們的外形讓蘇然想起了天安門廣場華表上面的雲板，繼而又覺得它們猶如兩朵駕馭長空的祥雲。
依形施藝
玉雕行里有一句俗語，就是「料牽著大師走」。如果是面對一塊有綹裂、斑點的玉料，大師往往很容易找到適合它的題材。但當面對一塊毫無瑕疵的材料時，大師卻往往無從下手。「它太完美了，不忍心傷害它，在它面前感覺渾身的才藝無處施展。」蘇然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塊重達13多公斤的和田玉白皮料， 切割之前蘇然大師僅從它露出的部分判 斷應該是一塊好料。它被切成5片，其中 兩片可謂毫無瑕疵的完美，這對玉雕大 師來說是天賜良緣，想不祥瑞都難。
面對一大一小兩朵「祥雲」，蘇然一直想找到一個最符合它們氣質的主題。她曾想過將玉料豎起來，其上雕刻觀音。「但做人物，如果想表現出人物的動態、神情來，就需要做很深的雕刻，這樣去料很多，會對玉料造成較大傷害和浪費。」
既不想讓玉料損失過大，又不想破壞它們與生俱來的宏大氣勢，經過對各種方案的考量，蘇然決定還是以傳統山水畫為藍本。面對兩塊「祥雲」美玉，蘇然又想到了「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可分別作為玉雕的主題。「這麼好的玉怎麼捨得往深處挖呢？在雕琢之前，我借鑒了很多傳統山水畫，尤其是袁江袁耀的界畫，最能體現出工藝的質感，也能極好地表現出山山水水來。」在確定了思路後，蘇然還構想了兩件玉雕應表現的景象，「一幅體現出人間的煙火味，另一幅則以空曠的仙境表達中國人理想中的美。這兩種景象就構成了《中華祥瑞圖》，以此祝願祖國更加繁榮昌盛。」
面對不同的玉料，蘇然大師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給每一塊玉石賦予特別的文化內涵與生命。
在製作過程中，蘇然借鑒了很多繪畫原理，比如中國山水畫中的皴擦，在這裡則表現為褶皺，但不是生硬地刻線，而是靠堆積的肌理來突出塊與面。整幅山水運用了淺浮雕的雕刻手法，即便是在很淺的層次上完成，但可以清晰地看出畫面的遠近變化、層次分明。一筆一刀都足見雕琢者的匠心獨具。就這樣，一幅大寫意的山水畫呈現在世人面前。
有人覺得《中華祥瑞圖》的畫面不太講究留白，但殊不知這卻是蘇然大師的用心之處。「在玉上作畫不同於紙上，紙上可以有墨分五彩的變化，但玉只能配合光影才能看出畫面的層次感，如果在潔白的玉石上大面積留白，會讓畫面變得平淡無奇。」蘇然解釋道。
《中華祥瑞圖》拓片
相得益彰
對於一位藝術家來說，完成一件滿意的作品，總想把當時的那種心情記錄下來。蘇然在完成《中華祥瑞圖》後，曾想過在作品背面鐫刻古詩，仔細想想，卻又覺得古人抒發的情感不能代表當代玉雕師的心靈軌跡。機緣巧合，恰逢當代著名美術評論家陳傳席先生到訪蘇然的工作室，在看了《中華祥瑞圖》後，覺得這兩塊達到羊脂玉級別的美玉殊為難得，而蘇然大師巧奪天工的雕刻更讓美玉平添了情趣與雅緻。回到書齋後，在當代藝術界以批評著稱的陳傳席卻執筆揮毫，寫下了兩段文字，以此表達對蘇然作品的讚美。
根據兩塊玉料的氣質，蘇然 決定以傳統山水畫為藍本， 運用淺浮雕手法進行創作。 並賦予了兩塊美玉「物華天 寶」、「人傑地靈」的主題。 巧妙的構思，縝密的布局， 一筆一刀，前後歷時兩年之 久，蘇然繪出自己心中的《中 華祥瑞圖》。
陳傳席這樣寫道：「《中華祥瑞圖》，當代玉雕大師蘇然之傑作也。古之玉雕者，設計、書畫、雕刻皆各為一人，而蘇然一人兼之也……不讓乎天工，有同乎神匠矣。昔秦王見和氏之璧，以十五城易之；若見蘇然此璧，必以三十城易之也。然恐蘇然猶不許也。」
能得到陳傳席先生的評論文字，是很多畫家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蘇然的一件作品就得到了陳先生兩篇文字，對此她覺得非常榮幸。從洋洋洒洒的文字中，能窺見陳先生在見到《中華祥瑞圖》後激動且興奮的心情，但蘇然卻認為陳先生的誇獎自己受之有愧。
後來，蘇然就將陳傳席書寫的兩段文字分刻錄於作品背面，以向陳先生表達謝意。就這樣，白玉之上，一書一畫，相得益彰。
當代著名美術評論家陳傳席先生在蘇然大師 工作室時，看到了《中華祥瑞圖》。他覺得這 兩塊美玉堪為羊脂玉級別，殊為難得。回到 書齋後，陳先生執筆揮毫，寫下了兩段讚美文 字，蘇然大師則將其鐫刻在作品背面，以示對 陳先生的感謝。一書一畫相得益彰。一件曠 世之作也由此誕生。
祥瑞滿目
在《中華祥瑞圖》中，古木、雲崖、長嶺、大水、房舍、雲氣，萬壑有聲，峰含晚籟，陳傳席評價道：「觀之，有可行、可望、可居、可游之思；品之，物華天寶、江山無盡。」蘇然在這天降的「祥雲」之上營造出一個令人嚮往的人間勝境，而我們平時心靈中最渴望得到的那份滋養與安慰，似乎就在這幅勝境中。它給我們帶來的是一種嫻雅溫暖的山水之樂，向我們展示了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方式，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祥和、優雅從容。應該說，這件不可多得的玉雕巨制，不僅獨具匠心，更是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作品。
重達13多公斤的和田玉原 石，除了製成《中華祥瑞 圖》外，還做了牌子、擺件、 小玉件等多種形制的玉器， 同樣讓人愛不釋手，值得珍 藏（圖為部分作品）。
中國工藝美術學會原副理事長、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評委唐克美在看到《中華祥瑞圖》後，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它處處充滿了祥瑞之氣，她說：「這兩塊料具有天然的祥瑞意象，而設計更加完美地詮釋了這個寓意。」在當代語境中，《中華祥瑞圖》實際上抒發了作者對祖國的情感和熱愛，對民族復興的殷切期盼，謳歌了祖國山河的壯美，傳釋了對人民的美好祝福，充滿了中正仁和之氣。
註：本文刊發於2018年第2期《中國收藏》雜誌，圖片由中鼎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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