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好文：孩子被保姆拐走26年，聊一聊親子鑒定為啥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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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回放

2018年1月11日，重慶晚報刊發《拐走主人兒子當親生養了26年 保姆贖罪：找到他親生父母，我就去坐牢》一文。

2月6日，被保姆何某拐走的兒子劉金心，與丟了兒子的媽媽王小琴（化名），終於在26年之後見面了。

母子團聚，這件事情卻沒有完：

在兒子被保姆拐走三年半之後，王小琴就從河南找到了「親生兒子」，還有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給她出具的《親子關係鑒定》。現在，突然告訴她當年的鑒定報告出了錯，她養了22年的「親生兒子」不是她的。

現實新聞一波三折的，小說都不敢這麼寫，司法部門的親子鑒定竟然出錯。趁著新聞的熱度，本文就聊一聊關於親子鑒定的知識點吧。

文/徐大梨

Q1：古代有親子鑒定嗎？

古代親子鑒定手段：

1. 外貌對比法

2. 滴血認親法（宋慈《洗冤集錄》「判血入水辨認親子、兄弟」）

3. 滴骨驗親法（謝承《會稽先賢傳》「以弟血滴兄骨驗親」）

以上三種鑒定方法的敏感性和特異性均不太理想，通俗來講就是「不靠譜」。

Q2：現代親子鑒定的手段有哪些

現代親子鑒定主要分為兩類，分別是血型親子鑒定和DNA親子鑒定。兩者在在原理上均是檢測相關的遺傳標記，依據是是否符合孟德爾遺傳定律。

1. 血型親子鑒定

人類的血型具有遺傳性，孩子的血型等位基因，是由分別源於父母的一方的兩個血型基因搭配成對。

在血型檢驗中，常用到ABO、MN、P和RH等血型系統。檢驗的血型系統越多，其準確性就越高。

以ABO血型系統為例：

血型檢測的弊端在於：

只在否定親子關係時是較為準確。如果血型檢驗的結果表示無遺傳關係，可作出否定親子關係的結論，但結果存在遺傳關係也不能完全確定是親子關係。

2. DNA親子鑒定

如下圖所示，一個人有23對（46條）染色體，成對的兩條染色體中一條來自爸爸，一條來自媽媽。

同一對染色體同一位置上的一對基因座被稱為等位基因。兩個等位基因相同的基因型被稱為「純合子」，兩個等位基因不同的基因型被稱為「雜合子」。

在不考慮突變的情況下，我們能得到以下幾個基本事實：

（1）孩子的一對等位基因必定是一個來自父親，一個來自母親;

（2）孩子不可能帶有雙親均沒有的等位基因;

（3）除非父母雙方均有同一等位基因，否則子女不會是純合子;

（4）父母之一若是純合子，則子女必定會有該等位基因。

通過分析每個位點所檢測到的等位基因是否違背上述的基本事實，依據等位基因的信息來確定多個個體間的遺傳關係。檢測染色體上的位點數目越多，判斷就越准。

目前親子鑒定中DNA親子鑒定準確性最高，否定親子關係的準確率100%，肯定親子關係可達到99.9999%。此外，人的血液、毛髮、唾液、口腔細胞等都可以用於用親子鑒定，十分方便。

Q3：DNA親子鑒定需要測全基因組嗎？

並不需要，並不需要，並不需要，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一方面，全基因組測序價格昂貴，一般人親子鑒定的費用是測不起的；另一方面，任意兩個人的基因序列的相似度都高達99%以上，只有在不足1%的區域上存在差異（多態性）。因此沒有測全基因組的必要，只需要檢測極少部分的保守的具有多態性的標記片段。

目前主流的DNA親子鑒定方法分兩大類：（1）測十幾到二十幾個短串聯重複序列(STR)位點；（2）測幾百到幾千個單核苷酸多態性（SNP）位點。不同檢測機構，檢測的位點數目可能不同。

以STR檢測為例，展開講講原理：

在染色體上存在一些串聯重複的序列，核心串聯重複次數存在個體差異性。如果串聯重複序列的重複單位僅2-6bp，就可以稱為短串聯重複序列（short tandem repeats，STR）。例如「GATAGATAGATA」就是「GATA」序列重複了3次，檢測的結果顯示的就是重複次數。

舉個例子：在某個STR基因座位點上，圍裙媽媽的一對等位基因為（7，8），小頭爸爸的為（5，10）。孩子在該位點上的等位基因是由父母雙方各提供一個，有4種可能，分別為（7，5）；（7，10）；（8，5）；（8，10）。若大頭兒子在該位點上的等位基因為（8，8），就說明沒有遺傳到小頭爸爸提供的5或者10次串聯重複的等位基因，在該位點上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是不符合的。隔壁王叔叔在該位點上的等位基因為（8，10），在該位點上大頭兒子和王叔叔是符合的。

檢測20個STR基因座位點有95萬億種可能性，從統計學上分析，任意的兩個人在20個位點上都全部符合的概率是及其低的。統計分析可以計算出「親子關係概率(RCP，relative chance of paternity)」來描述結果，RCP 值大於99.73%時認為確認生物學親子關係。

一般而言，在十幾個STR基因座位點上，如果有3個或超過3個位點不符合，則100%排除親子關係；如果只有1~2個位點不符合，考慮到突變的可能性，可以加測更多位點。

Q4：親子鑒定可以在孩子出生前做嗎？

可以。血型親子一般要等到孩子6個月以後才可以做，但是DNA親子鑒定是可以在孩子出生前做的。

產前DNA親子鑒定從技術路線上分為兩類：

1. 一類是通過絨毛取樣、羊水穿刺等手段，從少量的羊水或者胎絨毛中，獲取到胎兒的DNA。後續的檢測分析方法與常規的親子鑒定是完全一樣的。

2. 另一類是無創產前親子鑒定，抽取的是孕婦的靜脈血，不像羊水穿刺等侵入性手段有感染的風險，對胎兒和孕婦不會造成傷害。雖然孕婦靜脈血的血漿中存在胎兒的遊離DNA，但是同樣也存在大量的母體自身的遊離DNA背景，因此後續的檢測分析對技術平台的要求比較高。一般需要用最新的測序技術，結合生物信息分析，從中獲得胎兒遺傳信息來確認親子關係。只有少數技術過硬的檢測機構有能力提供準確的檢測，譬如華大基因，優迅醫學等。

Q5：親子鑒定能否區分同卵雙胞胎的爸爸和叔叔？

17年大熱網劇《白夜追兇》里關宏峰和關宏宇是同卵雙胞胎兄弟。劇中高法醫是弟弟關宏宇的女朋友，和弟弟生了一個孩子。我們不禁提出一個科學疑問，對於同卵雙胞胎兄弟，DNA親子鑒定技術能否判斷出高法醫孩子是弟弟的還是哥哥的呢？

目前主流的DNA親子鑒定技術無法區別同卵雙胞胎中哪一個才是孩子父親。通常情況下，DNA親子鑒定在區別父親和叔伯時是很輕易的；但是在同卵雙胞胎的情況下，問題就變得棘手了，因為同卵雙胞胎的兩個人基因組幾乎是完全一致的。在目前親子鑒定機構所檢測那些位點上看，就會發現兩個人的STR型是完全一致的。

但是，對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請相信只要肯花錢沒有辦不成的事兒。這裡就需要祭出大殺器——全基因組測序。人類全基因組由30億對鹼基組成。從受精卵分裂開始，在胚胎分化和細胞分裂的過程中，這30億個鹼基對一直不停地被複制。在複製的過程中難免會產生少量的突變，因此同卵雙胞胎在30億個鹼基對中也會存在極少量的差異，並且很有可能將這樣的差異遺傳給自己的孩子。相比常規DNA親子鑒定，全基因組測序測得位點足夠多，因而能夠找到同卵雙胞胎兄弟存在差異的那些少量位點，通過孩子在那些位點的基因型來判斷親子關係。

Q6：親子鑒定出錯的原因有哪些？

理論上，DNA親子鑒定技術是相當準確的，否定親子關係的準確率100%，肯定親子關係可達到99.9999%。

出現誤判更多的是由實驗室管理方面所造成的。例如樣本提供錯誤，樣本被調換，實驗過程中樣本污染，因能力原因導致的操作錯誤和分析錯誤等，但這樣的情況發生的概率非常低，因此建議找有資質通過三標認證的正規機構做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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