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殺山公醉似泥:李白一首酒氣縱橫的大作,疏狂不輸《將進酒》!
開元二十二年(734)春,多年來仕進無門的李白閑居安陸,突然得到一個消息:朝廷在全國十道設「採訪使」招賢納士。襄州刺史韓朝宗兼山南東道採訪使,治所就設在離安陸不遠的襄陽。李白立刻揮筆寫下著名的《與韓荊州書》,星夜兼程來到襄陽,拜謁了韓朝宗。可是,他並沒有如願得到韓朝宗的舉薦。
李白的鬱悶心情可想而知,而他排遣鬱悶的方式我們也知道,那便是遊覽和飲酒了。
襄陽有一處名勝叫「山公樓」,為西晉征南將軍山簡鎮守襄陽時所建,已歷四百餘年。
山簡是「竹林七賢」之一山濤的兒子,放誕嗜酒,常常在高陽池上喝得大醉,然後反戴著帽子,倒騎著馬回家去。一路上小兒都拍著手笑話他,時人還編成童謠《山公歌》唱他:
山公至何許?往至高陽池。
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
時時能騎馬,倒著白接蘺……
這樣一位酒仙留下的名勝,成為了襄陽的地標性建築。李白到了襄陽而不到山公樓,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李白登上山公樓時已近黃昏,峴山草木歷歷在目,漢水滾滾流入長江,襄陽的山水形勝盡收眼底。或許是受了山簡的影響,李白在山公樓上喝酒喝得比任何時候都多。一首酒氣縱橫的七古大篇誕生了,那便是著名的《襄陽歌》——
《襄陽歌》
落日欲沒峴山西,倒著接蘺花下迷。
襄陽小兒齊拍手,攔街爭唱白銅鞮。
旁人借問笑何事,笑殺山公醉似泥。
鸕鶿杓,鸚鵡杯,
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
遙看漢水鴨頭綠,恰似葡萄初醱醅。
此江若變作春酒,壘曲便築糟丘台。
千金駿馬換小妾,醉坐雕鞍歌落梅。
車旁側掛一壺酒,鳳笙龍管行相催。
咸陽市中嘆黃犬,何如月下傾金罍?
君不見晉朝羊公一片石,龜頭剝落生莓苔。
淚亦不能為之墮,心亦不能為之哀。
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
舒州杓,力士鐺,李白與爾同死生。
襄王雲雨今安在?江水東流猿夜聲。
李白此前寫過一些酒歌,但從未有今日《襄陽歌》之狂。「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而且用的是「鸕鶿杓」、「鸚鵡杯」那樣的大杯,那得喝多少酒啊!
李白覺得席間酒太少太少,恍惚之間,他覺得那漢水也變成了春酒,酒糟堆成了小山。這滿江的酒,足夠他暢飲一生了。
除了酒以外,他還要有音樂和女人,「千金駿馬換小妾,醉坐雕鞍歌落梅」。失意時的李白只要幾杯酒下肚,似乎就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浪蕩子了,但這何嘗不是他的自我麻醉?
「咸陽市中嘆黃犬,何如月下傾金罍?」以秦相李斯被腰斬時慨嘆牽黃犬而不可得的典故,表達了及時行樂的思想。
「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瀟洒無比,曠達無比,被後世歐陽修稱為「驚動千古」的橫放之句。
「舒州杓,力士鐺,李白與爾同死生」,比起山簡的「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詩氣魄宏大、情感奔放,自傷之意雖極濃厚,但仍被狂放的氣勢所沖淡。李白天真浪漫的酒仙形象,是從這首詩肇始的。
自《襄陽歌》後,李白縱酒疏狂的作品越來越多,那種醉後不分東西的仙游境界,漸漸成了李白詩歌的一個重要特色,直到《將進酒》達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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