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不屈」的妹妹，昨天四十歲了

（昨天拍的。才發現廣場竟然有紅葉）

昨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的妹妹四十周歲的生日。我騎車回老家，在溫暖的陽光下，父親、母親、妹妹和我，聊了很長時間。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溫馨而又寧靜的時刻了。

我們聊天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妹妹。她的性格，和我有很大的區別，自幼她就是一個「寧死不屈」的人，不但性情剛烈，脾氣還特別倔強，連一直認為武力可以解決問題的母親，都對她無可奈何。

妹妹出生於1978年2月5日，農曆臘月二十八。由於第二天就是除夕（那年沒有三十），讓我的爺爺感到非常高興，沒想到春節又添了一口人。妹妹出生前兩年，1976年奶奶病逝，讓全家人都感到非常悲傷。因此妹妹的出生，給家庭帶來了很多歡樂。

妹妹和我的經歷一樣，都在媽媽的棍棒下長大。那時我們可以用一句老話形容，叫作「隔頓不隔天」，幾乎天天挨打。現在想起來，母親對我們進行體罰，也是無奈之舉。她每天為生活忙碌，生產隊幹活抓得非常緊，並沒有時間坐下來給我們講那些大道理。再說講了，我們也不會聽，因此打一頓的效果要比哆嗦一頓的效果強得太多了。

只不過，妹妹挨打，和我有很大的區別。每逢母親盛怒之下，隨手抄起一切可以打我們的工具時，我都會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媽呀，別打我呀！你這樣可是會把我打死的呀……哎呦呦……疼得很哪……媽……」結果，媽媽手中的棍子，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其實體罰並不是目的，讓我們認識錯誤，她也就不打了。

但妹妹對我的表演不屑一顧，每次她在挨打時，總是緊咬嘴唇，眼淚一直往下掉，就是不哭出聲。有時還會嘴硬地說：「打吧，有種打死我！」始終不願意向母親認錯。結果，更加激怒了母親，本來想放過她的，反倒結結實實地把她揍了一頓。

妹妹挨打時表現出的「堅強」，和我的「懦弱」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總說自己是劉胡蘭，是個不怕死的人物。有一次我挨過打以後，妹妹冷冷地對我說：「瞅你那樣，這要是在抗日戰爭時期，你肯定會去當漢奸！」把我噎得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妹妹的左手在三歲時大面積燙傷，至今仍布滿疤痕。說起原因，我是罪魁禍首。那年冬天，我跟著大人，跑到兩公里外的村莊去看戲。其實我不是看戲，而是想去找在舞台上的表哥玩。表哥對我非常好，那天送給我一個亮晶晶的哨子，親手掛在我的脖子上。

這個哨子成了我的寶貝，一路吹著回家。到家以後，妹妹自然鬧著要吹，我就讓她吹了幾下。但她沒完沒了，上來繼續給我搶，我就隨手推她，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

沒想到，她仰面倒地時，左手剛好按進一個鐵盆里。盆子裡面是爺爺在爐子上給豬熬的飼料，剛剛端下來，還冒著氣泡，仍然是100度的高溫。妹妹只哭了一聲就疼得昏迷了過去，在附近的診所簡單處理了一下，就被緊急送往市醫院。

妹妹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才算康復，由於左手皮膚全部脫落，自此終身疤痕累累，無法恢復正常的模樣。因此，從小到大，每次看到她的手，都讓我內心充滿愧疚。而我對她的態度，自然也改變了不少。

童年是美好的，也是短暫的，至今我仍懊悔沒有在那段時光，好好照顧她，關愛她，反而給她帶來很多的傷害。轉眼之間，她也是四十歲的人了，一年到頭，我們也很少有時間坐下來聊天，平時對她的問候，更是少之又少。現在想起來，深感非常虧欠。

新的一年，求主帶領她前面的道路，祝福她所參與的服侍。我相信，我們的年齡已不再年輕，內在的生命也會有更大的成長。願上帝的愛與她同在，直到永遠。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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