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資本主義式的微笑
拋開莫斯科不算，距上次踏上歐洲這片土地已有一年。自去年二月份飛了一次羅馬之後便一度輾轉在澳洲航線上，七月份之後終於闊別澳洲，但美簽一下來便又苦苦奔波在北美航線上，溫哥華，舊金山已然成為我的第二故鄉。這次終於有機會可以和好朋友一起申請航班，不用猶豫必然要去最愛的歐洲。想來已見過倫敦的秋季，羅馬的冬天，於是我們將目標鎖定在了從未涉足的阿姆斯特丹。
一提起荷蘭，腦海里這些標籤便開始浮現：老牌殖民帝國，風車，鬱金香，自行車，古老的運河。同樣，大麻吸食合法，性交易合法，同性婚姻合法，安樂死合法，也是荷蘭的標籤，甚至比前面那些元素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與捷克布拉格一樣，因繁華的紅燈區而蜚聲世界被稱為性都的阿姆斯特丹，毋庸置疑是男人的天堂。從水壩廣場去往中央火車站的路上，經過一家性愛博物館，裡面有各種逼真的人體裸體模型，上世紀上上世紀男女交合，男男交合，女女交合的老照片，巨大的性器官雕塑，以及SM性虐待文化的起源和發展。部分照片尺度之大可能會引起強烈不適，因此18歲以下未成年人拒絕入內。剛進去的時候，看到那些尺度爆棚的畫面真的會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互相討論的時候也有些臉紅耳熱，最讓我們感到有趣的是旁邊的老外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鎮定，「Oh my god"的噓聲此起彼伏。可見在阿姆斯特丹，性文化的博大精深可以征服任何一個國家的人。
性博物館
跟隨人群行進的方向來到期盼已久名揚海內外的De Wallen紅燈區，街邊道兩旁的Coffeeshop裡面人滿為患，濃烈刺鼻如臭大蒜一樣的大麻味一直縈繞在鼻尖。到了阿姆斯特丹才知道，這裡的coffeeshop里售賣的是大麻。當地時間下午六點，櫥窗女郎已經開始上班了，敬業一點的不停搔首弄姿對著過往男士連拋媚眼，也有叉著腰一臉淡然地站在櫥窗內低頭玩手機的，後來發現一般不怎麼積極展示自己的女郎外貌身材條件都很好，基本都胸大腿長臀翹，所以不愁生意上門。有些一直賣力搔首弄姿的卻半天都無人問津。站在透明而燈光曖昧的櫥窗旁，目睹了好幾單談成的交易，只見男子先走上前去低語幾句談好價錢，女郎同意後便打開門窗讓他進去，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面有簡易的一張床，兩張小板凳，一個盥洗池，顧客一進去，妓女便立刻把窗帘合上，然後把內衣故意甩在窗帘前面，裡面的春光就只能任櫥窗外面的人遐想了。不禁感慨性可以作為商品在這裡大大方方地出售，情色金錢交易在這裡可以如此直接，快捷，光明正大。紅燈區到處都是色情俱樂部，酒吧，還有大麻店，閃爍的LED招牌上各種露骨直接的宣傳語，在這裡看一場男女性交現場表演只用兩歐，召幸一位櫥窗女郎基本價是五十歐，可謂物美價廉。在紅燈區四處好奇遊走，身旁一些男子，有的背著書包戴著眼鏡一副學生模樣，有的頭髮花白夾著公文包，無不例外四處徘徊幾圈，開始以為和我們一樣是純遊客，結果當看到他們眼睛來回打量對比不同櫥窗里的女郎，還上去攀談議價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原來是嫖客。他們臉上那種徘徊猶豫又若有所思認真的樣子，發現跟我平時猶豫不決午餐晚餐到底該吃什麼的時候一樣認真，來了阿姆斯特丹才知道，原來男人嫖娼也會有選擇困難症。在De Wallen舉著相機不停走走拍拍，除了規定不能拍攝的櫥窗女郎之外，只要可以拍的東西我基本上都拍了下來，因為這種阿姆斯特丹特有的性文化真的太有吸引力了，有三三兩兩的當地青年男子看著我和朋友一臉好奇拿著相機舉舉拍拍的模樣，吹著口哨興奮地對著我們喊：「阿里嘎多，阿里嘎多。」敢情是把我們倆當日本人了……
妓女博物館
櫥窗
可以看秀的夜總會
櫥窗（營業中）
夜總會
大麻店
陽光最明媚的時候正好在水壩廣場喂鴿子，這也是長那麼大以來我第一次喂鴿子。因為從小就很怕鸚鵡，雞，鴿子，海鷗之類帶羽毛，嘴巴腳趾尖尖的動物，所以這回當迎著陽光攤開雙手，等待三兩鴿子飛來停在手臂上啄著手心裡的米，對著鏡頭的我那時真的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後來又餵了好幾次，才逐漸放下對鴿子的戒備，勉勉強強算笑得更自然了。
冬天的阿姆斯特丹空氣里瀰漫著屬於歐洲的淡淡濕氣和寒冷。不是鬱金香的花開季節，但依然可以去梵高博物館看那幅驚世的《向日葵》。梵高代表作里除了《星空》收藏在在美國紐約，《向日葵》，《吃土豆的人》，《麥田的烏鴉》，《自畫像》都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館，佇立在一幅幅畫作面前，看著一筆筆畫跡如此真實鮮活，內心深處無比狂熱激動自己能離梵高如此之近。這個眼神空洞而狂野的紅髮天才，英年早逝在一生所愛的金色麥田中，掰動扳機的那刻，你說活著比死更難。你也曾一千張畫沒人懂得，卻踽踽獨行在人間煉獄，將寂寞繪成山河。血染麥田，世人皆知你比星空寂寞。
漫步阿姆斯特丹街頭，滿頭銀髮的老人不絕如縷，雖有的也還騎著坐墊超級高的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笑容可鞠精神抖擻，也不妨想起荷蘭是一個老齡化嚴重的國家。同樣，荷蘭絕對又一個年輕前衛的國家，在其他地方不敢不能做的一些事情，在這裡是那麼正經合法，天經地義。這裡是大染缸嗎？是的。但這裡很安全，犯罪率很低，人們自由而秩序井然，看似狂熱卻謹慎守法，荷蘭人沒有英國人那種始終高人一等的距離感，也沒有義大利人那種熱情過余帶來的不適應，和他們接觸很舒服，特別喜歡他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當好朋友讓我用一句話來形容總結時，我記得我說：「那是一種沒有絲毫攻擊性的完全資本主義式的微笑。」
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車站
這種微笑，目前只在阿姆斯特丹看到過。這裡並不是罪惡墮落之都，最多是裹著一層情色外衣的地方，因為有時候當墮落的條件毫無保留的拋售，越接近地獄品嘗過沉淪之後，才會更加渴望天堂。
下期內容：比利時布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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