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培蕊：年畫記憶

最新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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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迎新春

恭

賀

新

春

年

畫

記

憶

劉培蕊

我回老家，適逢臘月大集。買上一些年貨，我習慣性的望望西邊，那紅騰騰的一片還在，各種對聯和過年掛件琳琅滿目，喜慶精緻，不過，我卻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一幅幅仔細看了。

小時候趕集，對於我來說，買年貨在其次，最上心的就是去看年畫。因為那時候家家都是土牆，每到過年需要用報紙或者書紙糊牆，整面牆都用報紙或者書紙就太單調，所以每面牆中間就會貼一些花花綠綠的年畫，非常喜慶。買年畫就由著姐姐她們選，我最喜歡的就是看年畫。當然，那些類似門神，灶神之類的年畫我是不看的，最吸引我的就是故事類年畫。

恭

賀

新

春

每次趕年集我都會繞著年畫攤，一幅一幅細細地看，年畫攤位竟成了我讀書的樂園。無論傳統的故事《三國演義》《紅樓夢》《西遊記》《水滸傳》《三俠五義》《楊家將》，還是神話傳說《白蛇傳》《牛郎織女》等都是彩色工筆畫，圖案精美，人物栩栩如生，令我流連忘返。以至於我上高中時，臨摹了好幾套紅樓夢人物全集，喜愛至極。

當然，除了繪畫，還有電影劇照那樣的照片式年畫，取材戲曲的居多，基本都是大紅大綠，喜慶結局，裡面的男女都極美。

開始只看繪畫，後來最主要的就是看故事內容，一個故事兩張年畫，每張年畫里有八幅圖，左右各四幅。每幅圖的下面就有三至四行的文字說明。後來長大看到原著，才明白，年畫里的文字也僅僅是一個概述。

闔

家

團

圓

儘管如此，我還是被深深地吸引，每次跑到集上，就挨著一個攤一個攤的細看，常常忘記吃午飯。開始母親還到處找，多次之後，就不管我了，等散了大集，我自然就會回家。可是年集，尤其進入臘月，大集會持續到下午四點多，我到三點多就餓得不行了，匆匆跑回家去找吃的。母親就笑，也知道餓呀，我以為你看畫就看飽了呢。我顧不上說話，只嘿嘿傻笑著端出母親留在鍋里的飯，此時的飯菜雖然不熱卻也不很涼，我也顧不上那麼多，喝點熱水一樣吃飽。

趕年集看年畫畢竟次數有限，因為鎮上每五天才能有一個大集。唯一的一種補救方式就是正月里串門看年畫。

正月初一早早起床，我們挨家挨戶的拜年。我一般跟在姐姐後面，因為哥哥早就竄得沒影了。每到一家，他們聊天，我就看牆上的年畫。圖畫下面的字很小，為了看完故事，有時候我就脫鞋跑到人家炕上，跪著一幅一幅得看，不看完是絕對不能走得。這麼慢騰騰地，結果去最後幾家就很晚了，問完好，我也不走，人家難免會客氣一番，邀請我們吃午飯。姐姐就很尷尬，和人家陪著笑臉，說我家小丫頭笨頭笨腦，竟是個假裝愛讀書的。自然，一個村裡的親戚，午飯是不會吃的，因此再晚也沒人和我計較。

恭

賀

新

春

我喜愛讀書，很多故事和電影梗概，就是這樣開始了解的，年畫竟做了我的啟蒙老師。

除了看故事，還有一個有趣的事，就是能從每家不同的年畫里，看出這家主人的一些信息。

有的家裡不貼任何年畫甚至對聯，說明這家上一年有故去的人，不張貼年畫以表哀思之意。有的人家堂屋裡貼著戲曲里喜慶的拜堂成親的年畫，說明這家今年要娶新媳婦了。有的家裡正屋除了喜慶的戲曲畫，在炕的兩面牆上，貼著很多戴肚兜的胖娃娃，說明這家新的一年裡要生小孩了。偷偷溜去東屋或者西房，準會看見看見大大的喜字依舊紅彤彤地貼在牆上。

現在老家的長輩們依舊仔細地遵守著很多過年的習俗，只是現在大家都富裕了，不再用報紙糊牆，成套的故事年畫也慢慢淡出人們的視線，普通的老式年畫也很少見了，家裡大多是比較現代的裝飾風格。但在我的記憶里，年畫依舊那麼燦爛那麼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