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史記》
將《史記》作為資糧書,奠定清華學子的文史涵養,又一年的金秋,我們正式起航。
在開啟閱讀十冊本《史記》之前,老師希望同學們回顧一下高中的生活,堅定啃下這門硬課的決心。於是我們設置了「如果沒有《史記》,你最想讀什麼」之問。
沐榕(電機系7字班)這篇短文,讓我們充分理解了理工科背景的清華學子,為什麼捨得化大力氣來投入這門課。因為《史記》能夠構建史觀和是非觀,《楚辭》能夠灌注一個人的人格。
我相信,屈子與馬遷,將鑄就她的性情與人生走向。
如果沒有《史記》……
如果說《史記》構建了我的史觀與是非觀,甚至影響了我的世界觀;那麼,《楚辭》就直接灌注了我的人格。
江浙一帶,相對於北京來說應是南方,但又沒有雲南、廣東水潤得厲害。尤其是蘇中蘇北,仍舊帶著「南蠻」的野氣,不溫潤內斂,倒有浪漫主義的勁頭。於是,江淮流域自然而然成為了南楚文化的沃壤。詩歌史上堪稱掣鯨碧海式的巨制鴻裁,自屈子一曲《離騷》始,登上了舞台。
清華大學聞一多教授著《天問疏證》
(由季鎮淮等整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0年出版)
整個高三渾渾噩噩的時候,數學卷子下墊著《天問》,一遍遍看故事裡的典故減壓。當初只把它當作上古神話的「科普讀物」,後來反覆念著那些詰問——對上蒼,對神明的詰問,我才明了,這不是簡單的質疑,而是沉痛的控訴。天道無情,神明不仁。楚地黑暗的政治漩渦,逐漸吞噬了屈原的政治激情,卻在無意間催發了他創作詩歌的熱血。信仰是脆弱的,神明也是蒙昧的,而雙目清明的人,是永遠果敢的。這是我熱愛《楚辭》的原因:看透黑暗,身陷淤泥,即便玉碎,永不沉淪。
不過最愛非《天問》或《離騷》,而是《九歌》。少了很多政治色彩和個人情感,藝術性和語言美感更強。《東皇太一》與《大司命》壯美,《山鬼》精巧,《國殤》悲壯。壓力最大的時候掏出來讀,眼前瞬間從黑白變為流光溢彩。漢語之美,在詩歌上體現尤甚。而詩歌的感染力,竊以為,當以屈子之作為最高峰。
最後說幾句不切題的話。至愛《少司命》中一句「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明明新相知在前,生別離在後,為何先悲再樂?
傅抱石繪「九歌圖」之少司命(局部)
現在我漸漸懂得,一個骨子裡生長著野心,血液里自帶浪漫與冒險屬性的人,留戀與溫存固然催生不舍,但永遠敵不過對未來的好奇和希望。屈子如是,我亦如是。
雖說身為工科生,也有個研究古典文獻的夢啊。即便環境不允,該有的少年心性與熱血也分毫不少。不讀《史記》,那我就捧著我的《楚辭》,在一群工科人里誦《天問》唱《九歌》,守著南楚的浪漫,悄悄背古文去。
沐榕手稿
作於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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