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劫難逃，我們也決不放棄——寫於妹妹車禍一周年之際

最新 02-15

最近，朋友圈都在轉《流感下的北京中年》。我從今天早上6點到上午10點，斷斷續續，流著淚看完了這篇文章。對於作者的這次求醫救命的經歷，我們有切身的感受——這種經歷真的很痛、很可怕。不同的是，作者的岳父是因感冒引發肺炎入院救治，而我妹妹卻完全是一場意外——一切源於2017年1月13日那場可怕的車禍。所幸的是，在輾轉4個醫院，持續1年多的康復治療之後，我妹妹基本治癒了。頭腦清醒，四肢健全，生活完全可以自理，還能做些家務，甚至可以一個人單獨在家照顧半天孩子。預計再療養一年半載，可以出門做些簡單的工作了——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妹妹出事治療的過程，完全可以寫成一篇《車禍下的南寧青年》。只是拯救的過程，心裡實在煎熬，不忍去書寫記錄。如今時隔一年，很多細節仍歷歷在目……

一、切脾保命

車禍大概發生在2017年1月13日清晨7點左右。情況危急，車禍發生後，妹妹直接被120送進附近的一家三甲醫院救治。妹夫第一個得到消息，還是醫院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去辦理入院手續。當天上午10點多，我接到妹夫的電話，當時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車禍腦震蕩導致昏迷。中午12點多，我們趕到醫院，妹妹還能動，不停地呻吟掙扎著，看上去很痛苦。感覺不太妙。

隨後，與主治醫生交流。醫生很友善也很專業，簡明扼要地把最主要的問題給我們講了一遍。總之問題很多，主要有兩個：一個腦部受傷嚴重導致昏迷；另一個是腹部遭受重創導致脾臟破裂出血危及生命。當務之急是實施切脾手術。這是我們面臨的第一個抉擇，是否要馬上切脾，還是要轉到更好的醫院之後再手術。我們還是想換到更好的醫院再手術。打電話找了各種關係協調轉院，怎奈傷情危急、時間緊迫，而大醫院床位又緊張，只能就近儘快手術。術後，馬上轉入ICU，呼吸機也用上了。好在妹妹年輕，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呼吸機很快就撤掉了，術後傷口恢復得也很快。大概在ICU住了3-4天就轉入普通病房了。

二、瀰漫性軸索損傷

術後一周無感染、無異常，脾臟破裂的問題基本上已經解決，脫離生命危險。可問題是——手術很成功，各項生命體征也很正常，妹妹為什麼還不醒？當時醫生普遍認為，根據頭部CT判斷，這種車禍造成的腦部損傷，一般7-15天就能醒來，讓家屬耐心等待。可眼看7天就要過去了，妹妹還是沒有醒。經過各種周折，託了各種關係，找了一位醫科大的專家前來會診，發現情況很不樂觀。

於是，才給妹妹做了進一步的檢查——頭部核磁共振。這下結果出來——腦部瀰漫性軸索損傷——情況相當嚴重。百度一下「瀰漫性軸索損傷」成為植物人的概率很高，好一點兒的情況，即便治好了也很有可能像個「傻子」一樣活著，當然完全治癒的情況也是有的。比如，以前鳳凰衛視的主播劉海諾就是一個典型案例。可人家單位給買了幾百萬美金的保險，而且主治醫生赫赫有名。在那麼好的條件下，她也治療了2年多才慢慢康復，4年才能出門工作……相比之下，妹妹的主治醫生是個小年輕，我估計他們科室主任也沒想到情況那麼嚴重，而我們的家庭經濟情況更是無力承擔高昂的醫療費用。

三、睜眼昏迷

期間，我們不斷找各種關係協調轉院，直到出事的第7天，才如願轉院。在幾乎是廣西最好的醫院腦外科治療了兩周，情況明顯好轉，妹妹睜開了眼，會喊、能發出聲音，可無論我們怎麼呼喊，她依然沒有反應。醫生說，這是「睜眼昏迷」。而這個過程要多久，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醫生說，這個很難說，就像是一顆被風颳倒的大樹，醫務人員能做的只是把她保護起來，給她輸送營養，這棵樹能不能重新活過來——完全看這棵樹自己的生命力！

主治醫生很友善，也很專業，我們應該相信他。但是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們真的接受不了，畢竟妹妹才27歲啊。如果她一睡不醒，嗷嗷待哺的孩子該怎麼辦，年邁的父母又如何承受得了？我們在無比的焦慮和無望中，度過了2017年的春節。現在依然清晰的記得，2017年的春節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除夕夜，看到窗外絢爛的煙花，反而更加感傷。在這本該闔家團員，熱熱鬧鬧過年的時候，為什麼我妹妹卻躺在醫院裡，怎麼都醒不來？我一遍遍地問自己，為什麼會是我們？我們一家上下為人誠懇，善良謙和，勤勉恭謹，為何要遭受此番劫難……答案至今無解。

四、嬰兒學步

在深度的焦慮煎熬中，在無望地等待了40多天後，妹妹終於醒了。但是醒來已經變了個人，她已然不認識我們，時不時不停大聲地痛苦呼喊。醫生解釋說，她已經喪失部分記憶，記憶很可能還停留在車禍的瞬間，要完全清醒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治療，家屬要做好準備。不管怎麼樣，妹妹總算是醒了，病情不斷改善，讓家人看到了希望。此後，進入漫長的康復治療。妹妹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兒一樣，開始學習說話，吃飯，走路，讀圖認字……出事前，妹妹可是一個大專院校的講師啊！看著她這樣吃力的康復和學習的樣子，大家心裡都沒有底，不知道她到底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慶幸的是，妹妹還年輕，孩子又那麼小，我相信是一種頑強的求生意識幫助她很快恢復起來。大概經歷了後續3-5個月的康復治療之後，她就可以獨立行走，與人正常交流了，只是記憶力、讀寫能力損傷嚴重，還需要慢慢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