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留守兒童,現在都怎麼樣了
一、你不配做我的父母
每一個人的青春都有過叛逆期。
回憶過去,那是我上初中的時候,第一次和父母在電話里吵架,因為我喜歡上班裡的一個女孩子,班主任得知後告訴了我的父母。
我媽在電話里把我罵了一頓,她說怕我早戀耽誤了學習。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反擊她:
「你憑什麼管我,你把我拋棄在家裡不管不顧,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現在不需要了卻來管我,你們不配做我的父母!」
我很大聲的說話,聲音都喊啞了。當時說完的那一瞬間很暢快,好像釋放了自己多年的委屈和怨氣,可說完之後,我卻愈加痛苦了。
從那以後,我從不認為我的爸媽盡到了父母的職責,他們只是認為只要家裡不缺錢,兒子我吃飽穿暖,就算是盡到他們的職責了,但是他們一點也不關心我的內心世界!
二、我媽把我「騙」回了家
在我七歲的時候,因為到了上學的年齡,我媽就把我送上了車,臨行前的那天晚上,我媽給我收拾了衣服,買了很多的零食,並且對我說回家好好上學,家裡的大人會好好的照顧我,還有你的哥哥姐姐,他們都會帶你玩!
我信以為真!
第二天,她把我送到了汽車站,並且叮囑我路上下車要記住車牌號,中途要注意照看好行李。
直到汽車引擎啟動的那一刻,當我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汽車站的時候。我突然感到自己走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個世界好像一個荒涼的孤島。
我終於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哭聲很大,驚擾了周圍座位的人,一位阿姨用溫和的語氣的問我,「你的媽媽呢?」我看著阿姨,哭的更加利害了。
和母親分開後,我格外的珍惜母親給我買的東西,我不捨得吃母親從超市裡給我買的雞腿,我緊緊地抱著母親給我買的新的書包。
汽車逐漸的駛離了城市,夜幕降臨的時候,窗外是一片的黑暗。那晚是我和母親分開的第一個晚上,我躺在床鋪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我一想起往日里自己爬在母親床頭,抱著母親溫暖的臂膀睡覺的時候,眼淚就忍不住順著鼻樑骨流到肩膀。
第二天上午,坐了一天一夜汽車的我回到了老家,來接我的是我年邁的爺爺,下車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東西少了,那是一個放在車下面的編織袋,那上面還寫著我的名字,可是中途下車的人偷拿了。
我難過的哭著,因為那裡面是母親為我買的新衣服和喜歡的玩具,還有我三四歲時和父母一起在公園拍的照片。
不久開學後,我上了一年級,背上了新書包。那是母親在城市裡給我買的書包,彩色的書包上綉著一顆漂亮的大樹,就好像母親在我身邊一樣。
一天放學,兩個同學突然跑到我的身邊,用從路邊拾來的枯枝搗弄我的書包,並且還恐嚇我。
整個小學,我經歷兩次校園欺凌,還有一次是在學校後面的小路上,那些高年級的大孩子把我當靶子練武功,我的胸口被狠狠的跺了一腳。這個的童年陰影,一直到大學都揮之不去!
我剛回家的那會,我媽就打來了電話,那也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
那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接打電話都是在馬路邊上電話亭里,接電話的時候,我的爺爺就站在旁邊。我不敢亂說話,母親問什麼問題,旁邊的爺爺都讓我說好。
最後,我忍不住了,憋著眼淚的對著電話說了一聲「媽,我想你了」,緊著眼淚便嘩啦啦的留下來。
爺爺在一旁呵斥我,然後接過電話,告訴我的母親說我不懂事,過一陣子就好了,不要擔心。
晚上,我蹲在一個角落裡,望著天上的月亮和幾顆稀疏的星星,我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腦海中就浮現出母親的樣子,眼淚也忍不住直流。
家裡沒有重要的事情,我的母親幾乎不回家,即使過年也是兩三年回一趟家。對於我來說,和父母團聚是一個奢求,而且這種奢求還要付出別離後的痛苦的代價。
三、為什麼死去的不是我!
我童年最好的小夥伴是小雷!
我們用針制的魚鉤釣過魚,在野地里烤過紅薯,在易拉罐里炸過辣條。我們還在自家的後面開墾一小片園子,裡面種過自己吃剩下的蘋果核、葡萄籽,還有各種野花,不管春夏秋冬,不管瓜果蔬菜,全都就種在小園子里。
我們還一塊掙過錢,因為爺爺奶奶比較節儉,很少給我們零花錢。
我們聽說地里那種渾身長滿刺的植物可以當做中藥來賣,放學後我們就跑到野地里摘了滿滿一袋子。兩個人手上都扎出血,最後賣了七毛錢。
深秋的時候,冷空氣的襲來,使人們已經穿上了厚衣服。那時候我們得知田野里的那一片片野菊花可以賣很高的價錢時,我們欣喜若狂。每天放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地里捋野菊花。第一次我們每人捋了一包野菊花,我賣了五塊錢,而小雷賣了六塊錢。
我的錢全部買零食了,而小雷把錢攢著,我知道小雷一直想買個檯燈,他說自己喜歡在晚上燈光的照射下寫字,可他的奶奶認為他不需要,就一直沒有給他買。
所以,小雷就打算捋到更多的野菊賣錢,買一個自己心愛的檯燈。
地里附近的野菊花被采完了,我們就跑到更遠的地方。那裡沒有農田,一大片的野菊花,有的匍匐在在地面上,有的生長在野湖邊上,我們好像看見黃金一樣。
我們從早晨一直捋到黃昏,快天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和小雷走散了。我當時以為小雷的袋子捋滿了,就直接回家了,因為他一直比我捋的快。
回到家中,直到小雷的奶奶心急如焚地找到我,宇航才知道小雷沒有到家。
第二天一早,我突然被爺爺晃醒了。一醒來,我腦海中突然想到了我夢到了小雷在向我喊求救。
我剛要去找小雷,就被爺爺制止了,他不讓我去找小雷。爺爺說今天一大早人們從地里的野湖裡打撈了小雷的屍體。
我不相信,拚命地要去找小雷,爺爺攔住我,說小孩子見了死人不好,並且把門鎖了起來。
我在屋裡掙扎著,痛苦的喊著,那一刻,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恨起了自己的父母,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難受。
三、我的愛情,也被父母切斷了
小學畢業之後,我到縣城裡上了私立中學,那所學校遠近聞名,學校的升學率一直保持全縣第一。
私立中學如同監獄一般,學校被四周的牆包圍的嚴嚴實實,只留一個鐵制的大門,還有保安日夜在看守。
學生除了周末可以出校門回家一趟之外,其他時間只能待在學校裡面學習。
初三的時候,學校看管的更加嚴守。但就在那時,我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她就坐在我的前面。我們下課的時候經常聊天,漸漸的我們彼此走進來對方的心田。
最讓我感動的是有一次打籃球,一不小心,我的胳膊肘磕到了地面上,蹭掉了一小塊皮,傷口血流不止。
她看到了我的傷口,到校醫院給我了藥水和創可貼。我夠不著給自己的傷口擦藥,她就親自給我擦藥,並給我輕輕地貼上創可貼。
那一次,我感到了不可名狀的愛意,好像自己冰封的小心臟瞬間爆炸了一樣,然後一陣陣的暖流湧入我的心田,那種感覺暖暖的、麻麻的,整個身體都陷入了沉那種美好的感覺之中。
漸漸的我和婉婉戀愛了,我們的行為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因為班主任已經在無數的班會中說到了早戀對於學業的影響。
最後,班主任通知了我的家長,我媽就打電話過來劈頭蓋臉的把我罵了一頓。那是我第一次和我媽吵架,並且對她說了一句狠話,「你們不配做我的父母!」
四、每一個家庭的地心引力也都不一樣!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對父母心存抱怨,我恨父母太狠心,他們一點也不了解我,在我的眼裡,父母只不過是一個定期的取款機。
高考結束後,我考上了重點大學。有一天早上,我放假回家,坐在屋裡看電視,突然有一個孩子哭著跑進屋裡。
那是我表姐的孩子,每一次回家我都給他買好吃的零食。他找到我,眼淚嘩嘩流著地對我說,自己的爸爸媽媽不要他了。
我的眼淚突然濕潤起來,我抱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掏出手機給他放了《熊出沒》,他才止住了眼淚。
那天晚上,我給已經到了上海的表姐發微信,語態有點嚴重的說表姐怎麼忍心丟下自己孩子。
表姐發來微信說,不是自己不想帶著孩子,而是不想讓孩子和自己一樣在外地流浪。沒有哪個父母會忍心拋棄孩子,但是為了孩子的未來著想,生活逼著她必須這樣做。
我才知道他她們家裡的一畝三分地根本養不活一家三口,她寧願孩子失去母愛,也不願孩子失去未來!
我被打擊到了,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何嘗不是如此!
回顧往事,自己從小到大的衣食無憂,看看現在,自己大學的每一筆生活費,他好像錯怪了自己的父母。
每一個家庭的地心引力都不一樣,農村家庭的父母,他們何曾不想疼愛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們回家和孩子在一起之後,生活的魔爪就會伸向他們!
深夜,皎潔的月光撒在人間,萬物被照射的銀光閃閃。
我第一次主動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哽咽著說了一句「媽,是我對不起你……」
-END
在中國的農村,還有900多萬的留守兒童,和我經歷著一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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