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家中趣話
家中趣話
王大山是典型的東北大漢,大高個,身體壯實,胳膊粗得像小孩的大腿,兩隻拳頭像兩個大鎚,要是擂在人身都能搗出兩個洞來。王大山,滿臉絡腮鬍,下巴上的那一叢鬍鬚黑得發亮,根根鬍鬚像一叢鋼針似的,拔下來都能當錐子納鞋底。王大山眉毛特黑,兩隻眼睛又黑又大,瞪起眼睛時像兩隻烏亮的鋼球鑲在眼框里。王大山說起話來聲音特別響,震得周圍的人耳朵嗡嗡直響。
王大山的兒子虎子有大山的七分遺傳,孩子長得虎頭虎腦的,眼睛又大又亮,力氣還特別大,年齡相仿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把他當作孩子王,聽他吆喝。虎子不上學的時候整天領著一幫小孩,捽(zuo,惹禍)得天昏地暗,讓大人不得消停。
王大山是鋼鐵廠的火車司機,開車的技術特別棒,開車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出過事故,年年是鋼廠的生產標兵。他的徒弟劉小明是一個靦腆的東北小伙,人長得俊秀,像個姑娘似的,和王大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近大山媳婦介紹自己的表妹白玉蘭和劉小明談戀愛,兩人還真對撇了,幾乎天天晚上溜馬路或者逛公園,小夥子樂得天天閉不上嘴。白玉蘭的名和人幾乎一樣,雙眼皮,大眼睛,一頭烏黑錚亮的頭髮,腦後墜著一根粗黑的大辨子了,系一條白手絹,象一朵盛開的白蘭花。
周日休息,劉小明來看師傅,王大山非常高興。中午時妻子炒了兩菜,大山與徒弟便喝起酒來。
這時,虎子從外面回來了,滿身的泥土,嘴巴上還流著血,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
大山妻子見了兒子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急忙把孩子拉到身邊查看。她驚叫了一聲,說:「哎呀我的媽呀,你這鱉犢子(罵孩子的話),怎麼整的?門牙咔(摔)掉了,波了蓋兒(膝蓋)也咔突嚕皮(皮膚破了)了。快,馬急溜(立刻)地趕緊上醫院吧。」
王大山跳到地上,看看兒子,說:「你咋整的(怎麼搞的)?一天到晚毛楞三光(不穩當、毛燥)的!我看你是咔(摔)輕了,淘(調皮)地不成樣了。」
虎子看了爸爸一眼,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球。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把口漱了漱,吐出一口血水,說:「沒事。他們三人個人干我,都讓我給拾掇(揍)了。」
張大山罵了一句:「你他媽地還長能耐啦。一個人打三個,都是誰家的小子?」
虎子說:「三年級一班於大牙他們幾個混蛋玩意,他們看我們一年級學生小,就向我們要錢,我不讓同學給,他們就動手了,讓我把他們全給拚(bian,打倒)了。」
大山拍了一下虎子的腦門,說:好樣的,這才像我兒子,幹得好,老爸表揚你。」
大山又對妻子說:「沒大事,小孩皮實(結實),他沒換牙,牙掉了還能長出來。波了蓋兒破的那點皮,抹點碘酒,幾天就好了。」
大山妻子嗔怪地對丈夫說:「哪有你這樣當爹的,還鼓動兒子和人打架。」
大山對徒弟說:「咱這旮垯(地方)的小子,個頂個的賊(特別)淘(調皮)。一天到晚遙哪跑(到處跑),天不黑不回來,一個個曬的雀黑(特別黑),晚上回來的時候小臉都魂兒畫兒(臉臟)的。打架更是家常便飯,和我小時候一樣。」
大山妻子說:「可不是怎麼的,這剛放假,虎子一天到黑遙哪瞎跑(到處跑),瞅他那臉,埋汰巴嘰(臟)的!沒個看。」
劉小明說:「虎子剛上學,野性還沒全收回來,等上二年級就能好一些。」
大山妻子說:「可不是怎麼的,他老師找我好幾次了。這個渾球(類似混蛋之語),上課也不老實,吵吵鬧鬧的,有時還瞎白呼(說話)。不好好聽課不說,還滋哇地爛叫喚(亂喊叫),整天瞎鬧(沒有目的的調皮)。也不知他哪那麼多的話,上課時還和同學嘮嗑(說話),把老師氣得要死。有一天,他把同學給打了,老師找上門,我好一頓跟老師說小話(道歉)。」
大山說:「這小子象我小時候,太能捽(zuo)。」他又對虎子說:「他媽的,你就是皮緊(欠揍)。以後再和同學打架讓老師找上門,我非收拾你不可。」
虎子擰著脖子說:「那也不能怪我,我就是咯應(厭煩)那些馬屁精,他們天天就會向老師溜須(示好),打小報告。就是他媽地該削(打)。惹我火了,我非往死地踹他們。」
大山一聽就火了,他使勁瞪了虎子一眼,說:「你他媽地還長本事了,什麼時候學會驢撂蹶子(用踢人)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和同學打架,不管有理沒理,我非把你的腚打爛了不可。」
大山妻子趕緊把兒子推到他自己的屋裡,爺倆這才沒了動靜。
大山妻子說:「小明,你看看,生個小子就是不省心。你和玉蘭結婚後,最好生個閨女,就不會操那麼多心了。」
大山說:「那也不一定,咱東北的丫頭,脾氣也都急,一惹就炸廟(發火)。」
大山妻子說:「唵也是東北姑娘,在咱們家,多咱還不都是你有脾氣,壓得我整天大氣都不敢喘。你什麼時候看著唵炸廟了。再說,你看唵妹子玉蘭,哪有一點脾氣。小明,你說是不是?」
劉小明樂了,紅著臉沒有應聲。
大山笑了,說:「那是我們師徒倆趕上了。你沒看到現在這些丫頭,一個個可能扎哄(顯擺)了。有些人長得苛磣(不好看)不說,臉抹得象鬼畫的似的。整天沒個消停(穩當),還追星?我看是鬼追還差不多。」
大山妻子說:「你別老喀磣東北姑娘,咱們東北的那些半大小子,嘴裡說咯應(厭煩)姑娘,哪一個還不是天天有事沒事找女孩嘰咯浪(打鬧)。整得那些姑娘天天喊『腦袋瓜疼』,他們還不知覺,那是姑娘煩他們了。」
大山說:「東北小伙,個個都是漢子。不過見了姑娘,立馬就沒電了。就是喜罕(喜歡)哪個姑娘也不敢直說。吭哧憋肚(說話費事)的,半天也說不出那個愛字。」
大山妻子說:「你說的也真是那麼回事。我們單位的那個小王,她就特別大方。她那個對象老實得就象小明似的,半天也沒個話。小王到好,有一天就直接問上了『你整天假假估估(偽裝)的,扭捏(害羞)個啥。問你一句,半天也說不出個啥,吭哧癟肚(說話費勁)的,就不能來句痛快的。喜罕我不?』」。
大山說:「這個丫頭可真夠勁。行!小明,玉蘭和你是不是也這樣?」
劉小明的臉紅得象西紅柿,說:「玉蘭沒那麼沖(厲害),我們倆話都不多。」
大山妻子說:「唵那玉蘭妹子,文靜。不象小王那麼唬了吧及(虎里虎氣)的。」
大山說:「小明,你倆親嘴沒有?」
小明的臉更紅了,沒有回答。
大山妻子說:「你尋思像你似的,老早就火燎屁股(著急)的,還沒怎麼的,就想親嘴。」
「哈哈」大山說:「想想當年,你冷不防就整了我一臉,嚇了我一跳。」
大山妻子臉紅了,「你別埋汰人,誰整你一臉了。那回還不都你欺負人。」
兩人正說著,玉蘭進屋了。她一看小明和大山正在喝酒,就說:「姐夫,你好的不教,還教他喝酒。你們東北老爺們,沒事就喜歡整兩盅。不喝吐了不算事,成天五迷三道(不清醒)的。你可別把小明也帶壞了。」
大山說:「玉蘭,別埋汰你姐夫,我和小明也就整一兩盅。有你姐看著,我敢讓他喝醉嗎?再說,小明也不敢多喝,他那個老實勁,將來還不是妻管嚴啊。」
小明的臉紅朴朴的,吱唔著說:「玉蘭,師傅沒讓我多喝。」
玉蘭白了他一眼,說:「臉都成了猴子屁股了,還沒多喝?」
大山一聽不願意了,說「玉蘭,小明是害臊臉紅,再加上你一嚇唬,他的臉更紅了。紅臉漢子好交。咱們東北男人,就應該有點血性(性格),就應該尿性(有脾氣),男人就應該像個爺們。別看俺們臉紅,俺們待人賊拉(特別)熱情。不象有些人假假估估的(假正經),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咱這旮旯(地方)的人,壓根就不和這種人兒來往。」
大山妻子說:「行了,別喝了。玉蘭也來了,讓他和小明走吧。別一喝酒,就粘了巴及(不愛動彈)的。」
大山樂了:「行,小明,你們走吧。再喝,她們姐倆還不知道碴咕(批評)我什麼呢。」
玉蘭笑了,說:「這才象個姐夫樣。姐,俺們走了。」
說著,一對玉人歡笑著出了屋子,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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