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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心:我的命運的棗紅馬

遠心:真名趙娜,80後,蘇州大學文學博士,內蒙古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師,魯迅文學院第三十三屆高研班學員。2003年出版詩集《月的下弦》,2013年出版詩集《一條草游蛇的故鄉》。近年來發表詩作近百首,詩作散見《草原》《作品》《詩潮》《飛天》《詩林》《詩歌月刊》《神劍》等。

棗紅馬

 故鄉

杭蓋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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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穿透閃電與雲光

在時間鐵軌上逆行而下,把我推進無邊的隧道

推進夢境深處那過客變成骷髏的舊戰場

我一直在這裡等你,我命運的棗紅馬

曾經的黑被你眼底的風情鍍亮

早霞和夕陽燒融你金色雙翅

愛和毀滅把鮮血融進你的色澤

你的鬃頸和眼底的雄光

任何嘶鳴都不能牽絆你

我只有歌唱,拉響馬頭琴的兩根弦

一根絕望,一根遙望

我是無以逃遁的地母

遇見你贈予你刺傷你餵養你

卻不能和你一起飛翔踏遍未知的大地

還未發生的,如何預警

你踩緊油門,讓塵土飛成光輪

你忽視一切存在一切遮蔽一切細微的生命

你把自己置於屠戮與廝殺的現場

臉上露出寧靜的笑靨,抿緊雙唇

我愛你抿著嘴唇的樣子

青髭略浮在唇上,唇線微微翹起

你初涉世的樣子,坐在母親對面的樣子

母親怎樣嬌縱了你的青春

讓那賓士之力延續到無物的荒野

與天宇間雷光星雲的奧秘對壘

我放開了手中的韁繩

一匹野馬的魂靈註定與無邊的野草共生

而我不是野草,不是草原

我是一座不會移動的山丘

站在你出發的地方

我已悄悄地走過很多四季

為了走到你馬蹄到達之地

日復一日,置備糧草和精氣

2018.1.2

緩緩

「一個人幹嗎,呆得住嗎」

我早已習慣一個人呆在靜默里

與窗外的陽光和骨骼內的靈魂為伍

走路,或者不走,說或者不說

陽光和雪把身體吸得清澈

空中光芒耀眼,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所有迅疾後退的樹都是過客

你也是,在或者不在,很遠

那些過去和未來的時間,綁架此刻

我說放下吧,風把我的頭吹疼了

眼睛暈了,我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不要背負那麼多,我們其實不需要什麼

就在此刻,在此刻守著靈魂

輕輕地唱歌,或者不唱,有外放,或者沒有

音樂的單音節小到只有一隻耳朵能聽見

享受著這一小片有聲的時間

緩緩地走,緩緩地走,來的也都緩緩

2018.2.7

通過細長細長白色的鄉村路

敲著敲著,敲著鹿皮鼓

太陽姑娘被天空包裹,以柔軟

置換光芒,如何融化夕陽西下

點燃雪白的霧

霧凇下起小雪

是這樣,是這樣啊,有一點疲憊

一點傷悲,靜悄悄地飄下

被風的車輪捲起,一陣白毛風

夜幕里我們遠行

到叢林深處,愛神和死神交戰之地

站在交戰處,成為自己

認出自己,埋葬並重生

那盞燈籠,還在天邊

正順著雪的路徑,掀開地平線

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突然顯現的小星星

白雪的小妖精,掛在我的雙耳

唱著鹿皮鼓的歌,咚咚,咚——

咚咚,那棵細枝樹,給白色房子

插上旗幟,誰的墳墓也不如它

招搖

通過細長細長白色的鄉村路

風的車輪碾碎羔羊的叫聲

巫婆的鼓聲、白雪的歌聲

夜,比飄下的雪

更輕,更輕

飄上星星的天空

2018.2.2

零下十九度的月光

有風從東北大平原苞谷地席捲而來

我已很久沒有見到小時候的炕席

高粱秫秸編成,鋪滿整個火炕

爹、娘、兄弟、姐妹同在

雙手被李子樹枝上的夕陽熨烙

麻木,失去感知,被風帶走

四合院兒青瓦上的雪還在,零下十九度

陰曆十二的月亮,清澈而火熱地升到正空

我是第一次看到龐大的彩色月暈

和白雪覆蓋的四合院兒一樣大

走過去,揣著綠色軍大衣衣兜

一兜月光,一兜雪瓦房

炕席鋪到藍色星空

天空和火炕有了同樣的溫度

熱乎炕烙得炕席焦糊

把記憶里的故鄉燙醒

飛升到天國的親人到炕頭

我在炕梢

月亮神降落,神獸脊瓦的後背

被烙熱

2018.1.28

等待彌合

又碰到那個黑洞,你試圖用逝去的

一水一山喚醒沉睡

靈魂像鐘聲一樣飄蕩在父親的荒野

撞擊那些已經皸裂的腐枝

鐘聲越來越小,我想把碎片縫合

從西流向東的大黑河,青春咆哮

走過世間用逃離者的姿態,真的

就能遠離一切嗎?我曾和你在最高峰

與一匹灰狼共坐,乾枯著

不知群山之下藏匿著什麼

多年以後再登上那段山脈,「身長體健」

交給石階,留下蹣跚

我把你捧在手心,等待彌合

等月初的上弦月,招攬流波

2018.1.21

神駿

沒有一個字

沒有色彩

退,退,退

輕輕的馬蹄

從雲中飛下來

雪落紙上

從風中跳出來

弦依著弓

筆比琴還細

你的眉骨、脊線

後腿的肌理

瞭然於心

2018.1.17

誰將替我們活著

鋼窗開一條縫,冷風刺進來

太陽快把人照化,聚焦在心臟

聚焦之前漫射在路上

沒有減退,一種愛情與死亡的滋味

哦,當我說出這些詞語

彷彿六月的霹靂射進臘月的窗口

八十六歲耳聾的奶奶問:快進臘月了吧

我在樓梯回頭問父親:我奶奶吃了葯好點了嗎

父親說:好點了吧,看著她前半夜蓋上被子了,不那麼燒里慌了

我回頭急匆匆下樓,在追趕誰

炙熱的鎂光燈,舞台上馬頭琴哀鳴

小馬奔騰,小馬奔騰

我們的孩子像玫瑰花開放在馬頭

我們揚鞭相向,驅逐他們長大

生長痛伴隨衰老痛,一場感冒引發死亡

在這裡那裡不斷發生

失去親人之後

太陽會不會褪色,光芒是否更加蒼白

濕熱入內,那些莫妙的疼痛來自暗處

而所謂愛情,伴隨著死亡的咖啡味

烈酒已無法燃燒,冰雪覆蓋窖底

在你身上品嘗死亡,點燃它看燭光燒成灰燼

什麼都沒有留下

一件毛衣,一把梳子

一個銀鐲子,一塊玉佩

我手裡握住疼痛和哭泣

面對硃砂菩薩相

線條柔美目光慈愛穿透所有冷暖

我被神籠罩著悲從中來

誰將替我們活著

誰將持燭、上香、默語

誰將轉過身去,走進深處

大地深處,那火炬

一直高高舉起

2018.1.16

白蓮

你在哪裡呢

在哪一棵樹下,等我歸來

像等待一隻南飛的燕子

一條飄動的哈達

一隻沒入山間的野兔

我只是回到空中

在空中與你相見

你不見我的出現

你望著遠方

似乎我在遠方

你望著陰山上的積雪

似乎我是積雪

我是你前世放生的綿羊

今世和你匆匆相遇

一剎那雪霽晴光

便到了來生

我們之間的緣分未了

烏素圖召北坡的白塔經幡在動

一棵歪頭的枯樹一動不動

那朵山頂上開放的白蓮

捧在你手中

2018.1.13

於夜色的流水

冷冷地,壓著

聽不到呼吸地呼吸

隔著土地上的清雪,想你

在沒有你的塵世間

一個幽靈竄進狐狸洞

把狐狸毛和眼睛穿在自己身上

誰也認不出幽靈的真面目

而世界沉寂,潛行

於夜色的流水

太陽在蒙古高原等了一個冬季

全部釋放,把塵埃點燃

後背滾滾燒燙

熱度穿越遠方的地平線

減速後停泊,到那棵老榆樹

萬里平原的頂峰

斜刺而過的夕陽

2018.1.9


詞語從唇邊飛出

到哪裡去,那些星辰

冰雪天從茫茫太空取暖

一種向上的力牽引萬物

我多想緊緊地融化在你胸口

隨你的翅膀展開飛翔

地下的火呼嘯,熱氣騰出地表

灰燼凝結的時候冰雪消融

一夜陣痛,天地初開,水面如鏡

鏡中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個半密封的天井

收回笑容

2018.1.8

關注射門:

編輯/ 青 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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