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讀書第四季：《時光里的山南水北》《生活不是情歌，卻勝過煙花爛漫》

時光里的山南水北

曹 傑

讀書一直隨性而為。遇見《山南水北》，單就這幾個字，就很是吸引我。

打開，書的開始劈頭蓋臉的就是，「我一眼就看上了這片湖水」，這讓我也一眼就看上了這冊小書。那是怎樣的山？怎樣的水？又是怎樣室外桃源般的日子？細細讀來，果然邂逅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在《山南水北》的開篇文章《撲進畫框》中，作者韓少功講述他由城市遷往農村的過程。由山水開始，又打心眼裡愛著這片山水，而當他帶著六年的知青記憶再次走進這片山水，用現代文明的眼光來關照這片山水，於是，他筆下的一切有了不同的況味，帶著尋找，帶著回憶，帶著情結，帶著感慨。

這與作者的經歷有關。韓少功曾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當過知青，下過鄉，後來逃離了鄉村，嚮往當「知識分子」。熟料三十年後日益厭倦城市的喧囂與嘈雜，渴望親近大自然，嚮往鄉村簡樸的生活，希望用自己的勞動來充實豐盈自己的人生。便與妻子在青山綠水間，建了一座紅磚綠瓦的小樓，背倚青山，三面環水，頗有詩情畫意。而《山南水北》，詳細記錄了他鄉村生活的點點滴滴。

「融入山水的生活，經常流汗勞動的生活，難道不是一種最自由和最清潔的生活？接近土地和五穀的生活，難道不是一種最可靠和最本真的生活？我被城市接納和滋養了三十年，如果不故作矯情，當心懷感激和長存思念。」

作者寫農事、寫農民，寫農村生活的一切。從一隻大公雞，到貓貓狗狗，甚至一條蟲子，一聲鳥鳴，都在韓少功的文字里生動起來。更有那些純樸可愛的山民，治病的、算命的、或者只是喜歡傳話的……所有這些，都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實而生動地存在著。再次熟悉了那塊土地的常態之後，一些沉澱已久的東西浮了上來。《時間》《相遇》《老公路》《秋夜夢醒》……作者親近這片土地的一切，似乎也在親近自己曾經隱秘的情感，與過去的「自我」相逢。「天堂在哪裡？真正的天堂也許就是回憶中的故土。」

瓜果、蔬菜、山水、樹木、雞狗、發牢騷的農民、滿村跑的瘋子……韓少功信直書，並未隱惡揚善，文過飾非，一個個奇異的故事就像古代的志怪小品。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敏銳的眼睛觀察到，細膩的筆觸，生動地描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的筆下，充滿了生活的樂趣。質樸平和的文字，還有稀奇古怪的故事。有時會讓讓你哈哈大笑，有時也會讓你鼻子發酸。

讀完，回味良久。正如作者自己所說，這不是「隱士」的生活，而是向更大世界開放，是向生活中更多植物、動物、人物的接近和叩問，是對文化人小圈子某種封閉生活模式的打破嘗試。「與其說出世，不如說入世。與其說退避，不如說進發。」

這樣的生活態度，何其返璞歸真，何其大氣豁達。

時光里的《山南水北》，一切都是生命，一切都是故事。

（作者系滄州日報城市導刊部主任）

生活不是情歌，卻勝過煙花爛漫

——淺讀《人間草木》

尹 超

夜。窗外白茫茫，飛雪暗千家。

神說要有光，於是，窩在床上讀書的我，打開灶火，開始煮飯。聞著四溢的飯香，撥弄著眼前的小盆栽，和室友三言兩語地交談著。指尖流動的，鼻尖婉轉的，嘴角波動的，大概就是生活了。

平平淡淡，實實在在。

其實，汪曾祺這本《人間草木》還未細讀。這要甩鍋一下出版社了。書名《人間草木》，內里卻大談吃喝。試想晚上，洗漱完畢，窗帘一拉，被窩裡一鑽，床頭燈一開，打開書，蹦出各種小吃，簡直太恐怖！所以，每次都是零星看幾眼，趕緊放起來。

看花花草草時，倒能細細品讀。草木記錄的不僅是時序，還有對人的感情。汪曾祺記憶中的植物是跟人結合在一起的。「想起繡球花，必連帶想起一雙白緞子繡花的小拖鞋，這是一個小姑姑房中的東西。……

他記住秋海棠，是因為生肺病去世的母親。母親臨終前住的小房外的小天井裡，不知道誰種了兩三棵秋海棠，「也沒有人管它，它在秋天竟也開花。花色蒼白，樣子很可憐。不論在哪裡，我每看到秋海棠，總要想起我的母親。」

記憶中的味道，會留存長遠。

我喜歡竹子。小時候爺爺的毛筆字，在我們村小有名氣。晚年時候，他又開始作畫，最擅長畫的就是竹子，常以四季配上不同詩句。老宅里，爺爺卧室的牆上，還掛著他的字畫作品。看到竹子，就會想起，小時候爺爺教我毛筆字的場景，想起自己夏日午後，滿頭大汗地練字，就為了讓爺爺誇獎幾句；看到竹子，就會想起爺爺，想起自己永遠也無法兌現的諾言。

我喜歡吃瓜子，特別喜歡的那種。尤其喜歡晚上，一個人默默地磕，一言不發。這會讓我想起奶奶。小時候，奶奶常陪我寫作業。偶爾，有零花錢，我會買一包瓜子，等寫完作業，夜深人靜時，和奶奶一起嗑。奶奶也愛吃瓜子，她老到嚼不動瓜子時，常碾碎了給她吃。吃瓜子的時候，感覺奶奶還在。

看著看著，一會兒淚目，一會兒又忍不住笑出來。汪曾祺有一顆童心，又熱愛生活。那種散漫的稚氣，那種愜意的生活味道，總是在草草幾筆中冒出來。直接，通透，淡若無質，卻帶著餘味，想再多看一點，卻沒有了。

生活，大概也是這個樣子了。有無法忘卻的記憶來懷念，有不想失去的東西來守護，有人生的坎坷去跨越，也有溫馨的場景來慰藉。沒有卿卿我我，卻會五彩斑斕。

（作者系滄州日報城市導刊部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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