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眼觀史杜牧之詩易象
燃燈照文海，懸慧濟書生
【不二禪師】ID:I-am-the-way
至此，已說唐宋八大家之五，蘇洵、蘇轍、曾鞏本不入列，唐宋論文，尚佳者五。而後說詩者，李白、杜甫、王維、白居易，儒釋道雜各一。春節做不了它事，繼續，說說晚唐詩人。
大唐王朝自618年至907年，歷21帝，享國289年。若一分為二，無疑斷於安史之亂，若再細分，可切割處計有：武則天當政（天授元年（690年）至神龍元年（705年））、安史之亂（玄宗末年（755年）至代宗初年（763年））、甘露之變大和九年（835年）、黃巢起義（乾符五年（878年）至中和四年（884年）），如此划出初唐、盛唐、中唐、晚唐、殘唐。這是從政治為線索來分的。若論詩盛衰，當以作者流派而定，常以712年、762年、827年為界，分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初唐之時，唐詩尚在構架中，駱賓王一詩「鵝鵝鵝」，一文《討武曌檄》；王勃一詩「海內存知己」，一文《滕王閣序》，即是大略。盛唐詩也盛，李白、杜甫、王維之輩濟濟。中唐，白居易、元稹，「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李賀亦摧薄了性命。晚唐，杜牧與李商隱，再掀波瀾，所謂小李杜。
杜牧，官後代，學者世家，根紅且苗正。爺爺是著名宰相杜佑。杜佑編撰《通典》二百卷，記歷代經濟、政治、禮法、兵刑等典章及方誌，中國第一部體例完備的政書，「十通」之首。如此優越的出身，其他文人很難攀比。唐文宗大和二年，杜牧26歲，中進士，授弘文館校書郎。後赴江西觀察使幕，轉淮南節度使幕，又入觀察使幕，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勛員外郎，黃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職，官至中書舍人。官職雖然不算大，又受「牛李黨爭」影響，但仕途基本順利，衣食無憂。
杜牧政治才華出眾，且具軍事才能。寶曆元年（825年），唐敬宗十六歲即位，不理朝政，昏憒荒淫，好擊球，喜手搏，深夜捕狐，訪長生術，還計劃大興土木，令朝野疑懼。杜牧二十三歲，寫下《阿房宮賦》，借秦始皇教訓加以警示。杜牧註解過《孫子》，寫過不少策論咨文，一次獻計平虜，被宰相李德裕採用，大獲成功。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孩子會打洞」，一點不假。這未必全憑基因遺傳，更是從小耳濡目染，所受教育不同所致。想那同姓的杜甫也是一腔政治抱負，卻無此傳承，祖上勉強只追溯到漢武帝時酷吏杜周。誦幾本儒賢經論，寫幾篇激越文章，以為就可指點江山了？真是笑話。杜甫一生都有懷才不遇之念，真讓他掄刀上陣，行嗎？只在社會底層徘徊，充斥負能量的埋怨，毫無政治遠見與心量，更別提現實操盤手段。儒聖空洞教化，令杜甫一生酸楚。
杜牧詩粗分兩類，其一為懷古之作，或婉轉勸諫，或感懷豪情。
《江南春》，唐憲宗事佛求長生，漸漸疏理國家政務。杜牧詠史懷古，以梁武帝虔誠事佛，到頭落得一場空，委婉勸誡。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過華清宮》，刺政顯然。
長安回望綉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泊秦淮》，目睹燈紅酒綠，耳聞淫歌艷曲，而唐朝國勢日衰，藩鎮割據、宦官專權、牛李黨爭無一不侵蝕著國力，大廈將傾之際，卻一派醉生夢死景象，這與南朝皇帝陳叔寶溺於聲色，以「亡國之音」尋歡作樂，何其相似。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赤壁》，居安而思危，莫以「平淮西」等僥倖勝利而沖昏頭腦。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測杜牧官運：
雷天大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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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易》：左有噬熊，右有嚙虎。前觸鐵矛，後躓強弩，無可抵者。
自身強悍，不會遭難。但雷大聲空，周遭抵禦，限制了發展。
杜牧為官平淡，沒什麼好講的。倒是貴公子感情豐富，說來有些意思。杜牧另一類詩，盡為此歌詠。
《遣懷》，風流公子的形象躍然紙上。
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張好好詩》，不但文章好，書法亦好，為現今杜牧唯一存世手跡，國家一級文物，禁止出國展覽文物之一。張好好是沈傳師的家妓，美貌聰慧，琴棋書畫皆通。大和三年（829年）沈傳師以尚書右丞出為江西觀察使，召杜牧為幕僚。當時杜牧尚未成婚，倜儻才情，家宴聚會相識相熟，張好好傾慕杜牧滿腹才情，杜牧愛上張好好色藝雙絕。可是沈傳師弟弟也看上張好好，很快納她為妾。杜牧寄人籬下，兩人無奈分手，張好好出嫁時留下一詩：
孤燈殘月伴閑愁，幾度凄然幾度秋。
哪得哀情酬舊約，從今而後謝風流。
杜牧心中凄楚，連夜趕到湖州，兩人卻未能見面，只好傷心而歸。大和七年（833年），沈傳師任吏部侍郎，宣城幕府中的僚屬各奔前程。五年後，杜牧在洛陽偶然與張好好相遇，方知其早被丈夫拋棄，在洛陽東城一家酒店裡賣酒。杜牧感慨萬分，寫下這首《張好好詩》。杜牧病死後，張好好遠赴長安祭拜，竟自盡於杜牧墓前。
牧大和三年，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好好年十三，始以善歌來樂籍中。後一歲，公移鎮宣城，復置好好於宣城籍中。後二歲，為沈著作以雙鬟納之。後二歲，於洛陽東城重睹好好，感舊傷懷，故題詩贈之。
君為豫章姝，十三才有餘。
翠茁鳳生尾，丹臉蓮含跗。
高閣倚天半，晴江聯碧虛。
此地試君唱，特使華筵鋪。
主公顧四座，始訝來踟躕。
吳娃起引贊，低回映長裾。
雙鬟可高下，才過青羅襦。
盼盼乍垂袖，一聲離鳳呼。
繁弦迸關紐，塞管裂圓蘆。
眾音不能逐，裊裊穿雲衢。
主公再三嘆，謂言天下殊。
贈之天馬錦，副以水犀梳。
龍沙看秋浪，明月游東湖。
自此每相見，三日已為疏。
玉質隨月滿，艷態逐春舒。
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
旌旆忽東下，笙歌隨舳艫。
霜凋謝樓樹，沙暖句溪蒲。
身外任塵土，樽前且歡娛。
飄然集仙客，諷賦欺相如。
聘之碧瑤佩，載以紫雲車。
洞閉水聲遠，月高蟾影孤。
爾來未幾歲，散盡高陽徒。
洛城重相見，婥婥為當壚。
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須。
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無？
門館慟哭後，水雲愁景初。
斜日掛衰柳，涼風生座隅。
灑盡滿襟淚，短歌聊一書。
測與張好好關係：
水火既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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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易》：玄兔指掌，相與相恃。證訊詰問，誣情自直。冤死誰告，口為身禍。
張好好與杜牧相處親昵，為此污了名節，婚姻也由此破敗。其自殺原因，便是找死鬼對質。
《杜秋娘詩》，記另一悲劇人物。杜秋娘十五歲時，鎮海節度使李錡以重金將她買入府中為歌舞妓。杜秋娘富於才華，自己譜曲《金縷衣》演唱，李錡遂納其為侍妾。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唐德宗駕崩，李誦繼位為順宗，在位僅八個月就禪位給兒子李純，是為唐憲宗。李錡不滿唐憲宗舉措，領兵反叛，在戰亂中被殺，杜秋娘入宮為奴，仍舊當歌舞姬。杜秋娘為憲宗表演拿手戲《金縷衣》，憲宗也被打動，封為秋妃，還常常與她討論治國大事，同心協力十幾年。元和十五年，憲宗被謀害，當時宦官專權，有意隱瞞，此事不了了之。太子李恆嗣位，即唐穆宗，杜秋娘則負責養育皇子李湊。李恆好色荒淫，不滿三十歲一命嗚呼。十五的太子李湛繼位，即唐敬宗，而他只知道打獵遊玩，不理國事，不久又在宮中被刺身亡。這時李湊已被封為漳王，杜秋娘眼見三位帝王連續暴死，必為宦官所弒，於是與宰相宋申錫密謀，決心除掉宦官王守澄，立李湊為帝。豈知宦官耳目眾多，計劃敗露，宋申貶為江州司馬，杜秋娘削籍為民，返回鄉里。杜牧經過金陵時探訪杜秋娘，有感她又窮又老的景況，作《杜秋娘詩》。
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間杜秋者，不勞朱粉施。
老濞即山鑄，後庭千雙眉。秋持玉斝醉，與唱金縷衣。
濞既白首叛，秋亦紅淚滋。吳江落日渡，灞岸綠楊垂。
聯裾見天子，盼眄獨依依。椒壁懸錦幕，鏡奩蟠蛟螭。
低鬟認新寵，窈裊復融怡。月上白璧門，桂影涼參差。
金階露新重，閑捻紫簫吹。莓苔夾城路，南苑雁初飛。
紅粉羽林杖，獨賜辟邪旗。歸來煮豹胎，饜飫不能飴。
咸池升日慶，銅雀分香悲。雷音後車遠，事往落花時。
燕禖得皇子，壯發綠緌緌.畫堂授傅姆，天人親捧持。
虎睛珠絡褓，金盤犀鎮帷。長楊射熊羆，武帳弄啞咿。
漸拋竹馬劇，稍出舞雞奇。嶄嶄整冠珮，侍宴坐瑤池。
眉宇儼圖畫，神秀射朝輝。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
王幽茅土削，秋放故鄉歸。觚稜拂斗極，回首尚遲遲。
四朝三十載，似夢復疑非。潼關識舊吏，吏發已如絲。
卻喚吳江渡，舟人那得知。歸來四鄰改，茂苑草菲菲。
清血灑不盡，仰天知問誰。寒衣一匹素，夜借鄰人機。
我昨金陵過，聞之為歔欷。自古皆一貫，變化安能推。
夏姬滅兩國，逃作巫臣姬。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
織室魏豹俘，作漢太平基。誤置代籍中，兩朝尊母儀。
光武紹高祖，本系生唐兒。珊瑚破高齊，作婢舂黃糜。
蕭後去揚州，突厥為閼氏。女子固不定，士林亦難期。
射鉤後呼父，釣翁王者師。無國要孟子，有人毀仲尼。
秦因逐客令，柄歸丞相斯。安知魏齊首，見斷簀中屍。
給喪蹶張輩，廊廟冠峨危。珥貂七葉貴，何妨戎虜支。
蘇武卻生返，鄧通終死飢。主張既難測，翻覆亦其宜。
地盡有何物，天外復何之。指何為而捉，足何為而馳。
耳何為而聽，目何為而窺。已身不自曉，此外何思惟。
因傾一樽酒，題作杜秋詩。愁來獨長詠，聊可以自怡。
測杜秋娘運：
水天需 風地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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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易》：河水孔穴，壞敗我室。水深無岸，魚鱉傾倒。
大水潰堤，壞室破家，與卑賤處。
杜牧在宣城做官時，曾與歌妓蘇柳雲有一段曖昧。相傳蘇柳雲十六歲那年，出落得花容月貌，繼父母不想把她嫁出去，自開了青樓旅館，讓她接客。大和四年（830年），二十八歲的杜牧隨沈師傳到宣城為僚，從水路由蕪湖至南陵弋江轉道去宣城。就在他於泛舟閒遊時，看到在青樓憑窗遠眺的蘇柳雲。一時情動，寫下《南陵道中》：
南陵水面漫悠悠，風緊雲輕欲變秋。
正是客心孤迥處，誰家紅袖憑江樓。
他見蘇柳雲不僅美貌，而且能歌善舞，一來二往，不能自拔，致使三年後（833年），沈師傳被內召為吏部侍郎，要杜牧入淮南節度使牛僧儒幕府為僚時，杜牧還是戀戀不捨，許諾將來取她為妾。蘇柳雲苦等獨守，請流落宣州的詩人趙嘏寫了一首《代人贈杜牧侍御》，以鳴相思。
郎作東台御史時，妾長西望斂雙眉。一從詔下人皆羨，
豈料恩衰不自知。高闕如天縈曉夢，華筵似水隔秋期。
坐來情態猶無限，更向樓前舞柘枝。
開成二年（837年），杜牧應崔鄲之約赴宣州任團練判官。雖然杜牧並不看重這個職務，但想到蘇柳雲，還是欣然前往。與蘇柳雲見面相歡，杜牧當然心情暢快，但蘇柳雲只是楚楚動人而已，畢竟出身卑微，正在仕途得意的杜牧對蘇柳雲保持低調，態度相當謹慎。直到第二年（838年）春天，杜牧赴京任職，才在《自宣城赴官上京》表現出來。這首詩不僅寫了「柳拂」，還把蘇柳雲的姓氏名字全都嵌入詩中，甚至把蘇柳雲比成名妓蘇小小，算是直白。
蕭灑江湖十過秋，酒杯無日不遲留。
謝公城畔溪驚夢，蘇小門前柳拂頭。
千里雲山何處好，幾人襟韻一生休？
塵冠掛卻知閑事，終把蹉跎訪舊遊。
蘇柳雲對杜牧影響久遠，杜牧很多詩文都寫到「柳拂」，比如晚年所寫《獨柳》，明顯悵然若失。
含煙一株柳，拂地搖風久。
佳人不忍摘，悵望回縴手。
測與蘇柳雲關係：
雷火豐 風山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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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易》：義不勝情，以欲自縈。覬利危躬，摧角折頸。
義不該，情難捨，沉迷貪歡，失信自毀。
《贈別》二首，大和九年（835年），杜牧由淮南節度使掌書記升任監察御史，離揚州奔赴長安，與在揚州結識的某歌妓分別之作。第一首，創造「豆蔻」一詞。第二首，以蠟擬人，令人稱絕。
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杜牧詩對現今的影響，除上面「豆蔻」一詞，還留下不可言說的情色意味。
如《山行》「坐」一字，雖然道德君子都以介詞解釋，作「因為」解釋，可理解為動詞亦通，即所謂「車震」。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如《泊秦淮》中《後庭花》，道德君子多以「舞曲名」一句掠過。其全名《玉樹後庭花》，本就是荒淫之曲。「玉樹後庭花」，現在AV片里多得是。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寄揚州韓綽判官》，寫給韓綽的。這個韓綽何許人？除杜牧詩中另無記載，死後杜牧還有《哭韓綽》。杜牧稱其「玉人」，美男子也。「何處教吹簫」，是問其在哪兒風流。「吹簫」，道德君子解釋為「上音樂課」。歌妓靠歌舞技藝混飯，譜曲即能演奏，啟用人教？「吹簫」之指代，沿用至今。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宣宗大中四年（850年）杜牧被升為吏部員外郎，但他卻多次請求外放湖州刺史，連上三啟，終於受允。杜牧為何偏偏選中湖州？據說杜牧早年在湖州遇到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孩，當時女孩僅十歲，杜牧就給她母親財帛定聘，約定十年之內必來湖州做刺史，再行迎娶。等他真來到湖州時，已過去十四年，女孩三年前嫁了人，生有兩子。目的落空，杜牧在湖州憑弔前賢，結識詩友，作了不少詩。一年後重回長安，升為考功郎中、知制誥，第二年遷中書舍人。這段時期，杜牧重新整修了祖上的樊川別墅，閑暇時經常聚友醉歡。大中六年（852年）冬，病逝，享年49歲。
唐宋之時，有官妓、有家妓、有民妓，民妓又有牌照和無牌照之分。官妓和家妓主要歌舞陪酒為主，未必從事性交易，用「伎」更適合。民間青樓也有「妓」和「伎」之分，總體而言，青樓女的藝術修養不及管家和官宦私養的高。張好好是家妓，杜秋娘做過家妓和官妓，蘇柳雲屬於民間妓，地位相對較低，杜牧詠柳嘆雲，只含蓄表達思念，並不願公然挑明關係。
君子風流倜儻，在當時並非醜行，還會相互吹噓、誇耀，道德君子以現今道德，詮釋古人，刻意修改曲解，這是可笑的。在考究文字的詩詞創作中，雅俗斑駁、情色隱約才是高境界。
杜牧是個怎樣的人？南山豪氣並浪漫秋色。人倚樓、霜打樹，透過聲色犬馬、官宦沉浮，凈天，不染一毫。
《長安秋望》
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
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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