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莊子》之《內篇·人間世》〈六

莊子，名周。生活於前369年到公元前286年之間。

《莊子》一書分內篇，外篇，雜篇三大部分。原有五十三篇，現存三十三篇，大小寓言二百多個。其中，內篇為莊子思想的核心，有七篇。外篇十五篇，雜篇十一篇。

莊子是道家的代表人物。莊子的思想和老子的思想一起並稱為「老莊思想」，莊子繼承並發揚了老子的學說。筆者水平有限，今解讀《莊子》唯一的目的是在自己的有限範圍內，讓大家對國學有所了解。

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見大木焉有異，結駟千乘，隱將芘其所藾。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異材夫！」仰而視其細枝，則拳曲而不可以為棟樑；俯而視其大根，則軸解而不可以為棺槨；咶其葉，則口爛而為傷；嗅之，則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

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於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宋有荊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斬之；三圍四圍，求高明之麗者斬之；七圍八圍，貴人富商之家求椫傍者斬之。故未終其天年，而中道之夭於斧斤，此材之患也。故解之以牛之白顙者與豚之亢鼻者，與人有痔病者不可以適河。此皆巫祝以知矣，所以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為大祥也。支離疏者，頤隱於臍，肩高於頂，會撮指天，五管在上，兩髀為脅。挫針治繲，足以糊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則支離攘臂而游於其間；上有大役，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上與病者粟，則受三鍾與十束薪。夫支離其形者，猶足以養其身，終其天年，又況支離其德者乎？

〈譯文〉南郭之長子綦遊玩到商丘，看到一棵大樹，異乎尋常，集結千輛四匹馬拉的車，也會在它的樹蔭下隱藏起來，子綦說：「這是什麼樹啊？這一定是奇材啊！」仰頭看它的細枝，卻彎彎曲曲的難以成為棟樑；低頭看它的根部，卻中心分裂不能做棺材；舔食它的葉子，就會嘴巴潰爛而受傷；聞聞它的味道，卻會使人如狂醉般，三天都醒不過來。

子綦說：「這真是不成材的樹木啊，所以它才會這麼大。唉呀神人啊，也是這樣顯示自己的不材啊！」

宋國有荊氏這個地方， 適宜楸、柏、桑的生長。它們長到一兩把粗的時候，就會有要用它拴獼猴的人將它砍伐；等到長到三四把粗的時候，就會有要用它做高大棟樑的人將它砍伐；等長到七八把粗的時候，就會有富貴人家要用它做棺木的人將它砍伐。所以沒有等到享受天年，就會在刀斧之下半途夭折，這就是材料有用的禍患。以前白額頭的牛、鼻孔向上的小豬，以及長了痔瘡的人都不可以用來投河祭神。這些都是巫祝知道的。認為這些是不吉祥的，這正是神人認為最吉祥的。

有個叫支離疏的人，面部隱藏在肚臍的位置，肩膀比頭頂還高，腦後的髮髻朝上，五髒的穴位都在頭之上，兩條大腿和胸旁的雙肋在同一位置上。縫洗衣服為業，完全可以養活自己；簸米篩糠，可以養活十多口人。國家徵兵時，支離疏甩著臂膀逍遙遊盪於其間；國家攤派徭役時，支離疏因有長期病狀而不用當差；國家給貧病發放救濟時，他可以領到三鍾糧食和十捆柴火，那些形體殘缺不全的人，都可以養給自己，享盡天年，又何況那忘記世俗德行的人呢！

本節繼續前文，繼續講述無用之用及有用之害。看起來內容一致，其實闡敘的角度有所不同，本節中之無用之木，在無用以自保的同時，加入了自己的另一層保護體。「咶其葉，則口爛而為傷；嗅之，則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正如上節所解讀，單憑無用，常常亦不可自保。上節者有其位，人不敢輕易動之。若無其位，奈何。本節示人的是，我無用，你也不可輕易犯我，若犯可使之傷，使之謎。

本節更為可贊的是：莊子向來有齊物之心。他更加關心愛護世間的弱者。他以支離疏為喻，勸解弱者，應以自己先天之弱為優勢，而不應抱怨低沉，看似弱的種種，恰恰是立世之本，享盡天年之福，鼓勵弱者，變不利為有利，更加自信、自強，保持更好的心態。同時提醒那些所謂的強者，不可沾沾自喜，在很多的大變革中，是利是弊未為可知，人與人要相互尊重，不可忽視任何弱勢群體。

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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