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件事,至緊要的是什麼咧?
編者按:愛情電影的故事和台詞,無形中塑造了我們自身愛情故事的風格,在情感生活和電影中,我們彼此選擇。無論你是比翼雙飛還是形單影隻,心中肯定有一個想要的故事原型。有太多太多電影,都可能成為我們愛情的導師、噩夢或詛咒。
如果問:哪部電影給你上了感情觀的第一課?
我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重慶森林」這四個字。雖然王家衛的大名早已成為某種標識,這部電影也被無數「文青」翻來覆去地咀嚼、反芻,從蒙太奇到每一樣小道具,都被詮釋出了幾百萬種意義,但我想說的是——距離專門為了這篇文章,跑去重溫此片,上一次觀看它,是在我大約6、7歲的時候。
120%童叟無欺的啟蒙第一課。
比起後來在許多文獻里,看見外國學者用多種分析方式去審視《重慶森林》,試圖在裡面找出殖民主義、地方主義、主權和外來文化之間的互文等,我更珍惜6、7歲的自己對這部電影的直接觀感——戀物要比戀人療愈,不圓滿的愛情最讓人惦念,最討厭私人空間被入侵。
為什麼說我個人的感情觀受到了影響?
原因其實很簡單,《重慶森林》第一次將帶有自由精神的情感世界,展現給了一個兒童觀眾:人類的關係,不是非要1+1=2,相反可以相當多元化。
不論是編號223,還是編號633,抑或金髮女殺手,甚至是阿菲,在他們身上,「solipsistic(唯我論的)」是肉眼可見的統一標籤:兩位警察先生前後失戀,沒完沒了地沉浸在對失落之愛的迷局中,喃喃自語;女殺手則隱藏身份,獨行於都市叢林里,似是對於任務與尋仇之外的事情毫不關心;阿菲表面不動聲色,背地裡卻偷偷溜進633家中,試圖自己改變暗戀之人的生活……
他們不是愛無能,只不過更喜歡呆在自己的空間里、跟自己玩耍而已。我喜歡這種感覺。
唯一不可接受的,是屢屢入侵他人空間的阿菲。無論外界如何將這個角色和珍·茜寶聯繫在一起,她如同槲寄生一樣的行為,實在讓人很想施以白眼。
如果給《重慶森林》最喜歡的角色排個順序,從小到大,我的選擇從未改變:
1、編號633的空姐女友
2、金髮女殺手
3、編號223
……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雖然「空姐女友」和唯我論不沾邊:她和633的感情始於高空上的偶遇,時常一起在半山電梯旁的陋室享樂,又不辭而別,很快愛上別人,看起來是個擅於周旋的女人。我羨慕她,但成為不了她。
而金髮女殺手,在複雜迂迴的重慶大廈里,仿如一隻強悍的巨獸——對協助走私毒品的印度人頤指氣使,遭受背叛卻不忍遷怒弱小;獨自在酒吧買醉,和浮想聯翩的金城武度過了一個柏拉圖式的夜晚,超酷;面對不靠譜的聯絡人,即便可能曾經有過情感關係,也毫不猶豫一槍崩了他。
年幼的我,喜歡她,也想成為她。
一方面,身為一個摩羯座,真的太欣賞特立獨行的冷漠女性形象了。王家衛創作的這個「女殺手」,本身不僅帶有濃郁的蛇蠍美人(femme fatale)遺風,還頗有讓-皮埃爾·梅爾維爾鏡頭下獨行殺手的味道。在她的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其擁有極強大的情慾支配能力。
克制、神秘,就如同《重慶森林》是林青霞息影前最後的幾部電影之一,她卻始終吝於拿下墨鏡,直到片尾,也沒有將全臉暴露給觀眾,只余幾抹殘影讓人玩味。
另一方面,她對金城武飾演的223,或許有情,但比起外露的狂熱,更喜歡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給對方留一點念想:當跑完步的223即將對自己的生日失望時,收到了金髮女殺手發來的一條祝福——「生辰快樂」。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有交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會成為223,甚至銀幕前的觀眾銘記許久的一場意外。
很多人會拿羅蘭·巴特在《戀人絮語》里寫的一段話,「我一生中遇到成千上萬個身體,並對其中數百個產生慾望;但我真正愛上的只有一個」,去總結《重慶森林》中紅男綠女的點點情愫。
223、633、阿菲,他們都在實踐著「產生慾望」、「愛上」兩個動作,這對空姐女友來說,更是家常便飯。唯獨只有金髮女殺手,是人們單方面的慾望和愛慕對象。
我又重複回憶了一下,6、7歲的自己在觀畢《重慶森林》,便迫不及待地為633和空姐女友畫了一幅結婚照,但對於金髮女殺手,只有無窮盡的仰慕。她天生適合被想像,不屬於任何一個凡人。
在外界的種種猜想里,她可能會自憐自艾,也可能刀槍不入。但是這又有什麼所謂呢?在感情世界裡,大概只有做個神秘人,才會既能激發我的玩心,同時也可保有最珍惜的自由。
END
電影系列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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