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 正月里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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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回娘家》
作者 | 劉 俊(甘 肅)
回娘家
一人一首成名曲(十碟裝)
朱明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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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戀與憂傷
大年初三,天剛亮,英子就背上準備好的東西,去娘家。昨晚下了一場雪,是近兩年最厚的雪。世界都變成了白色,晶瑩,如此空氣難得的新鮮,清純。路上,沒有一個行人,一轍車印,平平坦坦。她走在雪水中,覺得自己是在享受,而不是別人看來的孤單與悲傷。一邊忙忙碌碌地趕去車站。
車到了旱坪川,一股親切之感由然而生,望著五級街這些穿新衣服的大人小孩。
是啊!這幾十里的沙灘現已坐滿了人家,街的兩邊蓋了不少的樓房,各種各樣的小鋪子都有。夏天,鬱鬱蔥蔥,青色一片。二十多年前,這裡只是一眼望不透的沙灘,稀稀疏疏的幾十戶人家。冬天吃的水,全靠拉冰消。春天,風就吹的人跑,走幾里地,眼角就掉兩個士豆豆。小時候,她們這些孩子,放學回家,春天,便提個鏟子籃子,到這些砂地里挖苦菜,可到回家時間,她的籃子往往未滿,她就躺在地里哭,回家怕奶奶打,媽媽罵,這時候,夥伴們就幫他鏟一把,你鏟一把,墊滿籃子。她如果有背著母親偷來的玉米餅就分給這些夥伴。路上,誰的鞋爛的走不回家,大家就想辦法墊上野草,或用野草繩拉住,有時純粹脫下來,勾在鏟子上提著走,刺戳破了腳底,坐下來撥掉,如流血按點土,繼續走…
「到水泉下車的往前走,」售票員打斷了英子的回想。
「我聽是英子來了。」媽媽話未落,她就進了門檻。
「媽,是陳虹來了,"一時高興,忘了媽媽是不知道陳虹的。
媽媽下了炕,要做吃的,「快上去,炕燒的很,我以為你不來了。」
「你怎麼不帶上娃娃來?"父親說著,挑爐蓋讓她烤。
「太冷了,他們不能來。」
英子上了炕,蓋上褥子,暖烘烘的,一會,腿就靈活了,想伸想拉都舒服了。
小侄子侄女們來了,「給姑姑拜年,」說看,跪在地上叩頭,英子急急忙忙地拿出自己帶來的糖果,發給孩子,稍小一點的孩子說:「姑姑怎麼不發年錢,姑姑上班呀!我虎爸給我們發拾塊錢呢!"這孩子說的是一位唐弟,跑運輸,生意很好。
父親忙打岔,:你去,給爺爺抓把旱煙去。」
「姑姑發個年錢吧!"這些小孩都叫了。並爬在地上叩頭。
她難堪極了,父親又解圍了!「來,爺爺給你們,"說著給叫喊的孩子嘴裡塞幾個葡萄乾,另外幾個孩子也哄地轉向父親。他又向這幾個孩子嘴裡塞。
她乘機溜出去,在大門外的園子里,心沉的向裝了塊石頭,這裡的空氣也不新鮮了,天也好像不藍了,嚴冬好像才開始。
「姑姑,奶奶叫吃飯呢!"一位小侄女叫。
「你進去,姑姑一會就來。"
她的心在流淚。
二:污泥與清明
第二天,吃過早飯,媽媽說:「今年無論如何也要看看你表叔媽,你表叔過世了,你表叔媽不好過。"
「不是說他家裡情況很好嗎?"英子感到很疑惑。
「好不好,你去就知道了!」好媽邊拾碗。
英子帶上東西,和一位侄子去,這侄子虎頭虎腦的討人喜歡。"姑姑,那一家娃娃和我是同學,他拿的好吃的最多。"
「他學習怎麼樣?"
侄子搖搖頭,「他還不如我",說著,他在地上撿了一根炮裝在口袋裡。
「貪吃的孩子慢慢就變壞了,你願意當個壞該子嗎?"她摸著侄子的頭。
「不,我不當壞孩子,姑姑,到了。"侄子指著前面能進去農運車的大鐵門,英子看了看,哦!自己下車回家路過的。
「寶寶,開門來。"侄子敲著那門喊,隨後就是狗叫,又出來一位女的。"
這女人,大概有三十多歲,穿一件時興的拉鏈式桔紅色上衣,下為蝴蝶牌黑絲絨褲,頭髮是美髮店盤的,像新娘子,只是未有戴花,塗著口紅,沾著假睫毛,嘴外面帶個油圈,脖子未洗凈,故此和這身打扮有些不協調。
英子想,這可能就是表嫂吧,也許,表叔媽的情況就有她的因素。「我是英子"",英子自我介紹。
「呀!這城裡人,咋敢來了,成才,你看誰來了
。"表嫂向屋裡喊。
「吵啥呀!大驚小怪的"。
"甭管他,走吧!」表嫂只管帶她去正房。
「哎呀!表妹,沒想到是你,你是有知識的人,別一般見識,快,倒茶,倒茶。」
「大學生,還認識嗎?找你表兄來了吧!」英子未注意沙發上坐的人,可稍一細看,便認出了,這人是她的初中同學,那時調皮搞蛋,拉攏一幫壞學生,欺侮好學生,初中未畢業,就被開除了,那時他就喜歡欺負她,表兄擁護著,故此他就說是找對象,鬧的人人皆知。前兩年,聽說拉關係,當了村長。
"馬主任,說到哪裡去了,別見外了,年過的過。"英子裝出一副諳世的樣子。可心裡不是滋味。
「老同學,我借花獻佛,招待一下,"他指著菜,「也許,有些菜你還未吃過,嘗一嘗,劃兩拳。"
英子仔細一看,除了雞鴨魚蝦,別的幾樣還真的不認識,「實在對不起,馬主任,我不會喝酒。"
這會,英子才仔細看了這房子,全是新式傢具,皮沙發,海信電視等高檔傢具。
來表妹,和馬主任喝兩杯。"
表哥,我真不會喝酒。"
對方顯出不高興的樣子,她真想走,可就是找不到借口,只能耐心地坐下來,看他倆邊喝邊聊。
也許,英子真不會喝,"馬主任自找台階下。
「現在,不論幹什麼都得動腦筋,隨和一點。"表哥看了看英子,「來馬主任,我敬你一杯。"說著,端起酒杯,雙手遞給馬主任,馬主任接了酒,仰著頭喝了下去。而後,就說:「我看,你還是直接談談你的想法。」
表哥高興地說;「馬主任,不是我把自己抬的高,你知道,我這人是有能力的,如果你把工程包給了其他人,不但沒好處,恐怕「關」都過不了,還要牽扯你。」
"好吧!我考慮考慮,不過,你得好好表示。"馬主住詭計地說。
英子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真想說幾句,可這時候,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壞事,好了,以後找機會再談。
正在這時侯,外面的狗又叫了。表嫂去看。
「哦!蘭蘭來了,五媽在那兒。"表嫂指著西面一間小房,示意蘭蘭到那裡去,而後就進來。
蘭蘭是表哥的一位唐妹,那年缺糧,她哥又要結婚,家裡拿不起彩禮,就把她出嫁到東面川里,那幾年,恰巧川里多下了雨,莊稼收的好。可自她嫁去以後,那裡連年旱災,據說,蘭蘭還討過飯。蘭蘭穿一件舊藍布衣服,頭上圍的掉了色的綠色頭巾,臉凍的紫紅紫的,身上背個塑料袋,也沒戴手套,手凍的裂開了口。
表哥,馬主任,你們喝,我去看蘭蘭,英子心想,是個機會見表叔媽了。於是她便來到蘭蘭去的小房。
這間小屋裡,唯一的傢具,就是床頭櫃,柜子的油膝幾乎全部脫落,櫃蓋上放著油鹽醬醋,炕沿放個小泥爐子,爐子的火沒捂著,看來是為了省煤。炕上面鋪一張席,
席上面是破羊毛氈,然後,用舊衣褲對縫的單子護著。英子明白了,她們母子是分開了。可語言的不合把血緣親情也分開了!?不然表兄的房裡是華豐傢具,真皮沙發等。這不是天壤之別嗎?
「是英子嗎?蘭蘭也認出了英子,這時,表叔媽也認出了英子。「英子,快來這兒坐,這炕我煨上,剛好燒。"表叔媽說完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也許是覺得英子是城裡人,反倒難為人家,繼而又改口;「哦!我取個橙子。
「不取了,表叔媽,我就喜歡坐燒炕,"說著英子脫了鞋上了炕。表叔媽看了看英子,拉著手,「孩子,你還是不嫌臟呀!你奶奶那時病坐炕上,你幫了不少忙,不然,能坐拾幾年炕,早走了『。表叔媽說著說著傷心地哭了。可隨後擦了眼淚,娃,我給你們做飯。"
「不了,五媽,我這就走。」蘭蘭抓住表叔媽。下炕去掏油餅,蘭蘭掏了一盆油餅,最後,拿出個塑料壺,邊說,這幾斤油您吃,現在,我們地能燒上水了,收成也好了,"她說著給地下站個小孩遞了一個油餅。這孩子說,我媽未給我們炸油餅,」隨後一溜跑出去,「媽媽,姑姑拿來好多的油餅。」
「蘭蘭,你給你爸拿去,不放這麼多。」表叔媽要往蘭蘭袋子里裝。蘭蘭忙捂了口袋;「五媽,我走了,您歇吧。」表叔媽扭不過蘭蘭,只能任其自罷。「英子,有時間,到我那兒去,換換氣,把農民報帶上一沓子,讓娃們看看,放心,我不會虧待你。」「蘭蘭,你說哪去了。」『
「蘭蘭,你就這麼空著手走。」表叔媽又傷心哭了。
蘭蘭見五媽傷心,也跟著傷心了,可忍了忍,沒讓眼淚掉下來。
英子拉著蘭蘭的手∴「我有時間,一定去你那兒,你可要歡迎啊。」
「啊呀『歡迎,就怕你不去,怎能不歡迎呢!」
蘭蘭走出了院子,表嫂也出來了:「蘭蘭,你三哥在上房等你呢!」
「三嫂,我這臉不好看,不敢見人,什麼上房。」說完,蘭蘭頭也不回地走了。
英子望著蘭蘭的背影,心裡起了思緒。
表叔媽,這二十塊錢,您拿著,給自己扯件衣服。」英子望著表叔媽破舊的衣服,滿臉的皺紋。心想,再怎麼,也不能虧了老人。
「英子,你來看我,我都高興,怎能讓你破費。」表叔媽不要錢。
「表叔碼,您不收,我心裡下不去,睡不著覺。」英子硬把錢塞了表叔媽,就回家了。
作 者 簡 介
AUTHOR INTRODUCTION
劉 莉(劉俊),女,54歲,甘肅靖遠人。1963年出生在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現代書法家,1980年以後發表過些詩詞,1994年:寫了長篇小說:《走向曙光》,1998年又寫了《正月回娘家》。2000年又學了裝裱字畫工藝,到12年因移居被停止,裱畫期間,多次參加過省市縣書展,已獲各種榮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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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編:黃山松 吳順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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