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夜啼：願所有的愛情都是最美好的模樣

最新 02-17

曉生祝大家新年快樂！(＾－＾)V

「蘋果節快樂！」晚自習下課的時候鳴溪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臉上掛著的依然是平日里那副死賤死賤的笑。

我甩了甩連續握了三個小時中性筆快要僵化的右手，突然想起來今天是聖誕節。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大的蘋果學校里應該沒有吧？」

「嘿嘿，第一節課的時候啊。學校當然沒有，我到鎮子的西邊兒去買的。」

「你曠了一節課就去買個蘋果？」

「哎呀，這有什麼嘛，我早就摸清咱們班主任的巡查規律了。再說，少一節自習小爺我也能做完作業的。」

「……什麼時候你能把這臭屁的毛病收起來也許你就不再只是年紀第二了。」我對他習慣性得翻了翻白眼，然後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吐出一個「謝謝」。

破天荒的是這傢伙居然沒有再得寸進尺地嘲笑我，只是安靜地看著我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卻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嘆了口氣把剩下的蘋果放在了桌子上。

那天去後山的時候，我把漫生的事情告訴了鳴溪，當時他坐在我旁邊安靜得像是換了個人。全程沒有說一句話。最後我停下來的時候他認真地問我，你講完了嗎？我說沒有，我和漫生的事情三天三夜也不可能講完。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呢？他表白了那麼多次，你都岔開了。」

「我……我不知道。我怕……我怕如果結束的時候會……」

「難道你逃避就不會結束了嗎？還是說你也無聊的相信沒有擁有就無所謂失去這句自欺欺人的話。」

「……」

「還有啊，你既然一直不相信自己為什麼不放手呢？」

「我……我……因為我喜歡他啊，我可以就這麼說嗎？」我突然不由自主得抱著膝蓋哭了起來，沒有聲音，可眼淚卻止不住得往下流。

「曉曉，說實話，如果最後你們沒有在一起，我都不敢相信愛情了。」最後鳴溪看著沉默的我半開玩笑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直以來我都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或者說，對漫生的感情。初中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只是單純的依賴他。因為他會在我盯著卷子發脾氣的時候給我講題，在我早上忘記吃早飯的時候給我買麵包和牛奶，在我被老師抽問的時候焦急地告訴我答案，在我拉著小夥伴出去瘋玩的時候幫我寫作業。但是，似乎更多的，只是單純地依賴有他在的日子。即使只是不說話，安靜得看著他認真地讀著手裡的書，日子就會變得特別特別的快。後來長大了一點，從開始千方百計表達他遠離南秋的不滿，到後來越來越期待每一個他從佑北撥回的電話。我終於知道，曾經的那份依賴已經變成了對他的依戀，深深地紮根在了心裡。以前一直想著，如果我高中畢業也能和他一起考進佑北，我一定會答應他的。結果沒想到一場考試，竟會硬生生把兩個人扯得這麼遠。

「如果，我說，如果他再一次向你表白的話你會答應嗎？」鳴溪看著我問到。

「如果真的有如果，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難過和哀傷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逃避自己呢？」

「……」

快到女生宿舍的時候鳴溪突然停下來說，「打個電話吧。今天是聖誕節呢。」

期末考試考完之後就放假了，而我瞞著家裡說參加了一個學校的實踐活動所以今年過年就不回家了。影院經理皺著眉頭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了三分鐘，在第十遍確認我真的不是離家出走之後為難地批准我繼續在影院工作並給我找了一個員工宿舍。

權衡了這麼久我還是選擇了逃避，像一個懦夫一樣卑微又無恥地活著。

自從聖誕節之後，這個城市再也沒有下過雪了，不過每天的大風預警信息從未停過。即便如此，城市裡也越來越熱鬧，新年的喜慶像是鐘聲一樣，不停地在這個城市裡回蕩。但是我整天縮在小小的電影院里，彷彿真的與世隔絕了。

直到臨近除夕的時候……

我真的沒想到會接到一個佑北的電話，本來我的下意識應該是推銷的，但是我依然鬼使神差地按了接聽，然後一個慢悠悠懶洋洋地聲音傳過來，嚇得我手機差點兒掉在地上。

「你還真會玩消失啊，這麼久了連我們都不告訴。」

「狗蛋兒……你……你……額……你這麼會有我電話？」

「……難道你不應該好奇我為什麼還沒換號碼嗎？」

「你考上佑北大學了？」

「不……我……我復讀了……」

「哦……」

「嘿嘿，好了，咱們不聊這個沉重的話題了。聽說你學校選得挺遠啊，怎麼樣，霾吸得可爽？」

「……」

我真的沒想到我會接到狗蛋兒的電話，尤其是他在承受著復讀的壓力的時候會給我打電話。我都不敢去說什麼「加油啊，一定要考好」之類的話，因為我知道那種話比「你絕對考不好」更傷人。我們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從最初的尷尬到最後的無話不談。末了我問:「你是有什麼事吧？我記得你不喜歡打電話的。」

「嗯，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有你電話嘛。有個人托我問你，你是不是決定真的不要她了……」

你是不是……

真的決定……

不要我了……

我像是真的看見了曉曉站在我面前，一臉悲傷地說著這句話。頭上不知道哪兒來的橘黃色燈光，把她的臉照得異常柔和。

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要我了？

當我擠上火車的時候，思緒彷彿還遊盪在那天的那個電話里。我站在吸煙室的門口，對著空氣中飄蕩著的二手煙霧不停地咳嗽。

我把行李箱丟在了一個角落裡任人蹂躪，只把一個黑色的小包拚命地護在懷中。那是一個單反，只是佳能里比較普通的一款，可即使如此我的錢也完全不夠。所以昨天當我衝進經理辦公室非常嚴肅地對經理說我想找您借八百塊錢時，經理身邊那個胖女人差點兒把下巴驚掉。經理說，你這麼辛苦就是為了這個？我說是的。然後他憋了半天只是說了句「你真厲害」然後居然真的把錢借給了我。

這是一輛名副其實的加班車，一個車廂原定滿員的118人此刻看上去至少有兩百多。我靜靜地抱著懷裡的小包完全都不敢睡著。而且此時我腦海里浮現的全部都是曉曉一臉悲傷地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要我了……

我為什麼會讓一個自己喜歡了六年的女孩去借著別人的口來問我，自己是不是真的決定不要她了……我在逃避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三年前我對曉曉說的話:因為喜歡你啊，所以即使遠一點，也沒有關係。那麼現在呢？那個遠一點只是變得更遠了一點，喜歡變得更難了一點而已。因為喜歡你啊，所以再遠一點也沒關係吧。

愛情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除夕夜那天晚上，有一輛火車進站了，然後車上下來了好多好多的人。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可鎮上依然燈火通明。我站在廣場上大聲的喊著那個在心裡想念了好多好多年的名字，一點兒都不像三年前某個猥瑣的傢伙那麼小聲。然後我看到了一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的男生，拖著大大的行李箱，抱著一個小黑包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