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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道是梨花

20 節 深 淵

若有人從雲端跌落至深谷,身上恰好沾滿了骯髒的印跡,刷不去的恥辱也正啃噬原來的高傲,突如其來的冰雨澆熄心頭的旺火,一樹嬌花突然就成了殘枝。那麼,他應該知道什麼是痛,什麼是苦。

紅景此時正是如此,心似冰凍,窒息般的感覺一直在延續,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她想哭喊,卻喊不出,她想流淚,卻無淚可流。

她甚至不知道怎麼捱過的漫漫長夜,怎麼又捱過這半日,她在盼望中等一絲光亮,好將她從無邊的黑暗裡拯救。她麻木的神經已感覺不到風吹草動,只剩下無邊的虛無。

而靈魂偏還剩一絲清醒,撕扯住麻木的外套,又讓她混沌的思想中裂開一道縫隙,提醒她那些傷口和恥辱,一雙罪惡的手從四面八方伸向她,張牙舞爪的,肆無忌憚的,帶著獰笑,無處不在。

佳寧匆匆趕回來時,在操場那個無人的角落發現縮成一團的紅景。在這個小角落,在她們短短一個月的相處中,有過三次的促膝長談,而第四次,卻是這樣一種不堪的情形。

紅景看到佳寧那一刻,淚如泉湧,她想撲入她的懷裡,尋找一些溫暖,雙腿卻僵硬站不起來,只能伸出雙手,像一個渴望母親懷抱的孩子,佳寧趕緊上前一步,緊緊抱住這個可憐的女孩,女孩身體顫抖,往日趾高氣揚的假象轟然倒塌,像秋風中的樹葉,只剩下孱弱,淚很快濕了她的肩膀。

很久很久,時間似乎靜止,田野的風也沉默,下午的太陽微溫又漸涼。

佳寧扶起紅景,幫她擦了眼淚,整理了衣服和頭髮,又從包里拿了一副墨鏡給她戴上,這副墨鏡還是今天紅葉送她的,沒想到在這用上了。

「走吧,咱們去我宿舍吧,你餓了吧!"

紅景無聲地點點頭。

來到正門,老吳頭正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見佳寧挺詫異的:「謝老師,你不是回家了嗎?"

「吳師傅,我沒回家,我參加同學婚禮去了,我家地承包給別人了,不用收秋,我先不回了,我報的自考快考試了,這幾天我得趕緊複習!"

「哎呀,你可真用功!嘖,嘖……這個孩子怎麼也來了?"老吳認識紅景,這孩子天天踩點上學,想不認識也難。

「我讓她給我做個伴,我自己有點害怕!"佳寧裝作不好意思,拉著紅景走向教學樓。

紅景隔了茶色的墨鏡,看向前面,這個以往的舞台突然暗了一個色調,她曾無數次神彩飛揚地走過這裡,把自己想像成漂亮的模特,她接受過那麼多目光,有打量,有愛慕,有驚艷,有漠視,有無奈,獨獨沒有鄙視和輕賤,以後呢,她還有勇氣盛氣凌人地走這段路嗎?她能嗎?她垂下眼帘,步態踉蹌,像個老人。

佳寧把紅景帶回宿舍,打水讓她洗了臉,燒了熱水,還做了熱乎乎的麵條。

紅景用筷子挑著麵條,淚水又啪嗒啪嗒落下,滴入面中,和著嘴裡的苦澀,她一點一點地吞咽進腹中。

佳寧心痛地看著這個命運多舛的十四歲少女,老天給了她漂亮的身軀,卻奪去了她的父母,生活本已將她打造得驕傲樂觀,卻又降臨了新的災難來考驗她。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所有的語言都蒼白,這種傷痕也唯有時間慢慢去治癒吧。

她自己的心同時也亂七八糟的,理智與情感不停地鬥爭。這麼一件棘手的問題,折磨著她的神經,卻無人可以商量。

其實她在接電話那個瞬間,氣憤便充斥大腦,她想立即報警抓住那個壞蛋,讓法律狠狠懲罰他。可是,她又不確定那是不是最好的方法。她是受過高等教育沒錯,可在世俗的牢籠中,誰能做出塵的仙子?誰又不曾收縮稜角低頭做人?她記得幾年前姐姐的一個同學也曾有相同的經歷,她哭喊張揚全村盡知,派出所的民警拿了全鎮的男人花名冊讓那姑娘辨認,最後卻不了了之,受不了閑言碎語的姑娘最後遠走他鄉,不知所蹤。

關於這件事,媽媽和姐姐都一致認為那姑娘太傻,傷害已經發生,與其讓它放大,何如將其弱化,那時的她正上高中,曾是那樣不屑,義憤填膺,面紅耳赤地與她們理論法律與法理,是什麼時候心境發生了變化,她也說不清。

紅景吃完飯,佳寧拿過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拉住她的雙手。

「現在好點沒有?"她盯住紅景紅腫的眼睛。

紅景點點頭,聲音喑啞,咳嗽一下。

「你爺爺奶奶知道這件事嗎?"佳寧輕輕地問。

紅景搖一搖頭,表情有些糾結,她想到奶奶渾濁的眼睛和病奄奄的樣子,於心不忍,爺爺倒是省心,天天往牌桌旁一坐,日子到底是清楚還是糊塗只有他自己知道吧,不過是混吃等死。

咋晚的事她今生都不想再憶起,若她不是貪玩,和她們去劃什麼船,若她不是天黑,才一個人回家,若……

「你有沒有想過報警?"佳寧小心翼翼地問。

「不,千萬不要!"紅景突然站起來,她連連擺手,表情驚慌起來。

佳寧倒沒想到她這麼激動,連忙拉她坐下。

「你能認出那個人嗎?"

紅景搖頭。

「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是吧,老師向你發誓,絕不告訴任何人!"

紅景點點頭。

「都過去了,就當做個噩夢,別想那麼多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我給你奶奶打個電話,說你在這玩幾天,一切有我!"

紅景乖乖躺在床上,佳寧陪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很安心,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競真的睡去了,只是睡得不踏實,噩夢連連,表情痛苦。

佳寧坐在床邊眉頭深皺,縱深的無力感包圍她,每個人成長也許都會付出代價,而屬於紅景的,是慘痛。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大學時田園因爸媽是醫生,懂得多,給她們普及過,她立刻起身,悄悄走出去,鎖了門,騎了校長那輛沒鎖的自行車,又叫吳師傅開了門,奔向街里。

街上只有一家藥店,佳寧已顧不上自己的一世清名了,走了進去,老天垂憐,是個不認識的女人,她買了葯,又去買了些吃的,回來時,晚霞已滿天。

「謝老師,有你的信,剛才忘給你了。"老吳叫住佳寧。

佳寧接過信,看也沒看就塞進包里,她的心思早飛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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