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春風不度玉門關(一):引子

春風不度玉門關(一):引子

建武十七年(公元41年),雒陽。

初冬十月,邙山盡染,雒水清淺,午後的陽光為人間撒下一絲溫暖。多年以後,曹操同志還寫過一首《冬十月》:

孟冬十月,北風徘徊。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鵾雞晨鳴,鴻雁南飛。

鷙鳥潛藏,熊羆窟棲。

錢鎛停置,農收積場。

逆旅整設,以通賈商。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這是個變幻莫測的季節。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竇融、大司馬吳漢幾乎同時收到了尚書台發來的詔書。使者鄭重其事地宣讀:「皇后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他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戴涉、宗正劉吉持節,其上皇后璽綬。陰貴人鄉里良家,歸自微賤,戎馬倥傯,於時思念,宜奉宗廟,為天下母。」

雖然帝後不和的消息早有傳聞,但這封突如其來的詔書,還是像冬雷滾滾一般,讓三位重臣暗自吃驚。皇帝即位以來,親理庶務,集權於尚書台,然而這關乎國本的大事,未與三公商議就直接下達,似乎有些不妥。

大司馬吳漢久經戰陣,他面如沉水,默默地接過了詔書。大將不干預朝政,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就在前年,他還率領馬武等人將雁門、上谷、代郡的邊民內遷。更重要的是,吳漢雖然本籍南陽,卻在河北建功,實際上是河北功臣集團的領軍人物;而郭皇后也是河北的代表,這種特殊身份太過敏感,他決定不表態。

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竇融還是要履行一下自己的職責,何況戴涉還是直接經辦人。竇融讓人備車,準備入宮面聖,車夫剛要揚鞭催馬,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命車夫掉頭,前往另一去處。他要去幹嘛?他要去找在家養病的班彪。班彪博古通今,在河西時就是竇融的智囊,往來雒陽的奏章大多出自他手。到了班宅,竇融不容分說,一把拉起班彪,讓他換上朝服,直奔皇宮而去。

車至司馬門,竇融遠遠看到戴涉已經立門待詔了,他也迅速下車,上前施禮:「大司徒,可是為詔書之事而來?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啊!」戴涉也攤攤手說:「聖意難測呀!」不一會兒,宮中的謁者傳話,召其覲見,戴涉竇融並肩而入,班彪緊隨其後,一行來到雲台殿前。三人脫靴掛劍,進殿跪拜,劉秀的臉上陰晴不定,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免禮」。

戴涉先說:「陛下,郭氏雖然失德,卻無大過,如此倉促廢后,這……將置太子於何地?愚臣不才,深以為憂。」竇融也附和說:「陛下,大司徒所言極是,自建武元年以來,皇后、太子之位已定。陰貴人與陛下自是恩愛,然而國本豈可輕動?臣昧死請陛下收回成命。」劉秀半晌不語,三人俯首不敢動,後背已沁出細汗。

劉秀身子微微前傾,捋了捋自己的長髯,緩緩說道:「二卿看朕的鬍子已經花白了吧,朕今年都快五十了,難道會因為兒女私情,而廢國事?朕意已決,無須多言。」竇融偏頭示意跪在後面的班彪,班彪上前再拜:「臣誠惶誠恐,死罪死罪。前蒙陛下恩典,補授徐縣令,因身染疾病,未能赴任,在家讀書治史而已。臣與大司空有舊,且位卑未敢忘君,故隨二公前來趨拜。」劉秀頷首:「智囊有話要說?」

班彪正襟危坐:「微臣治史,請以史論。自古親親尊尊,廢長立幼非聖王之道。周幽王寵褒姒而廢宜臼,晉獻公寵驪姬而廢申生,亡國生亂,這都是血淋淋的教訓。近的來說,聖朝孝武皇帝雄才偉略,而晚年疏遠衛後疑忌太子,致有巫蠱之禍,險些傾覆社稷,後悔無及。陛下,聖君也,高才好學,自知其中利害。微臣駑鈍,不能道其萬一,還請陛下明察。」

劉秀嘆了口氣,苦笑道:「諸位憂國憂民,忠心可嘉。朕豈不知這些道理,廢后絕非一時衝動,任性而為,正是為子孫萬世計。諸位可還記得前兩年的事情嗎?」三人心中疑惑,面面相覷,只聽劉秀一字一頓地說:「度、田。」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膜幻現實主義 的精彩文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二):度田

TAG:膜幻現實主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