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千vs42萬，都說以卵擊石，他卻從容應戰

原標題：9千vs42萬，都說以卵擊石，他卻從容應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撒種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書接前文。（《他不輸秦皇漢武，但為啥沒幾個人知道他》）

上次說到以劉演為首的滅莽興漢集團正式成立，劉演出任CEO兼董事長，正式開始造反。

初期的戰鬥有勝有敗，劉秀的二哥就在一次戰鬥中犧牲，不過很快劉演就展示出了自己的軍事才能，用神出鬼沒的用兵打出了沘水大捷，用八千人擊潰了三萬官兵，徹底打殘了南陽郡內官軍的有生力量。

此時距離劉演起兵，才過去兩個月，而劉演也一躍成為了當時造反界的超級巨星。

我們在歷史課上說起農民起義，往往會說農民階級的局限性，其中之一就是剛取得一點點成績，就開始算計分紅，用一句俄羅斯諺語形容，就是：沒打到熊，先分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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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演用兩個月時間就震動了新朝，讓王莽懸賞重金緝拿，而且西漢末年的人都迷信，王莽為了打擊劉演，想出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手段：扎小人。

坐立不安的不只是王莽，還有劉演股份公司的另外兩大股東——新市兵和平林兵，劉演的脫穎而出讓他成為了這個公司的旗幟和標杆，而且劉演軍紀文明，百姓愛戴，所以人們提起這個集團也只想起劉演，不知其他人，而其他人里，王匡和王鳳是綠林軍的創始人，資歷在那擺著，地位自然穩固。

但差一點的朱鮪（音同偉）和張卬的危機感就很強了，劉演如此囂張，將來自己肯定會成為邊緣人，待得到了天下，論功行賞，別人吃肉，自己就只能喝湯了。

於是他們想出了一個辦法：趁著劉演去攻打宛城的時候，隨便找個漢室宗親繼承皇帝位，到時候他們二人不但是定策之功，還能把皇帝掌握在自己手裡，任劉演能耐再大，還能翻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想來想去，他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這人叫劉玄，也是漢室宗親，為人懦弱老實，雖然名字是將軍，但就管管後勤。

沒資歷，性子軟，沒威信，就是他了。

於是朱鮪和張卬找到了劉玄，告訴他：中央決定了，就由你來當皇帝。劉玄當時的內心是崩潰的，趕緊說：我才淺德薄，難堪大任啊？

那二位尋思：廢話，你要是有能耐誰讓你當皇帝啊，就看中你才淺德薄！於是他們說，你別廢話，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這皇帝就是你了！

於是，本來毫無存在感的劉玄莫名其妙地就成為了造反集團的話事人，而且還成為了准皇帝。王匡王鳳兩人也被說服，畢竟誰當皇帝他們的位置也都不會有什麼變化，而讓劉演當了皇帝的話，他們在雄才大略的劉演手下也未必過得舒坦，還不如擁立劉玄。

在確定擁立劉玄之後，他們立刻給劉演送去消息：馬上回來，後方出大事了！

劉演正在宛城與後來的東漢開國名將岑彭激戰正酣，聽到這個消息，以為後院起火了，於是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大本營。

王匡他們幾個一看劉演回來了，趕緊迎接，劉演問出什麼事了，把我叫回來？

王匡說：您看咱們也起兵這麼久了，俗話說名不正言不順，咱是不是也該新立一個朝廷了？

劉演內心：我擦，我這麼受人擁戴了，要正式讓我當話事人了？

王匡：天下人人思念漢朝，咱的領導班底又有不少劉氏宗親，所以乾脆就找個姓劉的當皇帝，既有吸引力，也有正當法統，您覺得呢？

劉演內心：哎呀，這麼快就讓我當皇帝，人家還沒有做好準備呢，怎麼辦，是不是應該先推辭一下……

王匡：所以嘛，我們商量好了，立的皇帝就是——

劉演內心：哎呀，沒當過皇帝，第一次好緊張，怎麼裝出經常當皇帝的樣子，在線等，挺急的！

王匡：更始將軍——劉玄！

劉演：@#@%￥！！！！

劉演當然不服，當王匡和朱鮪等人表現得非常強硬，劉演一想，這時候翻臉，沒準起義軍會就地散夥，為了大局，還是忍了吧，反正劉玄也是自己家親戚，肥水沒流外人田，而且劉玄這人慫的很，以後還有翻盤的機會。

王匡等人怕夜長夢多，匆匆忙忙給劉玄辦了個登基大典，在大典上所有人都等著劉玄講兩句，劉玄本來想說：大漢人民從此站起來了！但一緊張忘詞了，愣在了台上，王匡等定策功臣一看太尷尬，趕緊替皇帝做了大赦天下（其實只限於南陽郡）的決定。

大漢第二帝國——更始政權，就這樣在啼笑皆非的狀態下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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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玄登基之後，要冊封百官，劉演獲得了沒有實權的大司徒，之後就很快離開大本營，帥兵繼續攻打宛城。王匡、朱鮪等人送走了劉演，讓他在宛城和岑彭死磕，自己也趕緊擴大勢力範圍，但他們發現劉演的威望還是太高，甚至有的新朝官吏只願意投降劉演。

於是他們就開始進一步分裂、瓦解劉演團隊，將劉演手下的兩名得力幹將——李通的弟弟李軼和劉秀調到了王鳳手下，去開闢更始政權的第二戰場——潁川。

第二戰場進行的十分順利，漢軍（現在已經打起了漢室的旗號）先後打下了昆陽和定陵等幾座城池。

另一邊，劉玄稱帝的消息也傳到了王莽那裡，這下對王莽的震動可非同小可，雖然劉玄的地盤還不是很大，但在政治宣傳意義上，他的稱帝對王莽可謂雷霆一擊。

前朝有點像前任，是現在的統治者特別避諱的一個話題，比如朱三太子這人，從滿清入關之後，就有如一個痘痘，始終長在滿清的臉上，甚至直到100多年後的乾隆朝，也一直流傳著朱三太子反清復明的傳說，讓滿清統治者十分苦惱。

而且有了前任，老百姓就難免會和現任對比，現任幹得好自然無所謂，但如果現任不怎麼樣，在懷舊的濾鏡之下，老百姓就總會覺得，前任哪哪都好。

王莽的新朝搞得天怒人怨，人們自然會懷念過去那個並不算太爛的漢朝，而劉玄的稱帝給了他們希望和歸屬感，所以，王莽對這支造反勢力前所未有地重視了起來，立刻集結大軍，向剛剛出生的更始政權撲過去。

大軍的第一站就是劉秀等人所在的昆陽，在描述昆陽大戰之前，我們先看看雙方的實力對比。

可以看到，官軍從各個角度上都是對昆陽城的漢軍形成了碾壓的姿態。當官軍的先頭部隊開到的時候，昆陽城裡大大小小的將領就已經被嚇得腿肚子轉筋了。俗話說：人上一萬，無邊無沿；人上十萬，徹底連天。這次莽軍號稱百萬，已經完全突破了漢軍一幹將領的想像力，面對如此強敵，他們的反應和正常人一樣：跑路。

眾將已經開始商量如何分配搶來的財物，然後轉變成游擊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正在商量的時候，劉秀站了出來：如今我們處在絕對劣勢，只有放手一搏，才有一線生機，要是現在我們星流雲散，各自跑路，那士氣一下就完蛋了。而且我大哥還在打宛城，我們要是先認慫了，宛城就攻不下來了，宛城攻不下來，大伙兒早晚一起完蛋！

當時的劉秀只是個偏將軍，而且還是劉演的至親，所以駐守昆陽的最高統帥王鳳始終看不上他，聽劉秀說了一大堆反對意見，十分不滿：你丫一偏將軍，懂個屁，跑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劉秀一聽，哈哈大笑：那列位慢慢商量怎麼跑路，我先回了。

這時候新朝的大軍已經逼近昆陽城下，情況危如累卵，其他人紛紛勸王鳳，劉秀這人一直挺有才華的，沒準他確實有點高見，要不還是把他請回來好好商議吧。

形勢比人強，王鳳這時候也沒別的轍，趕緊叫人把劉秀請了回來，問他有啥破敵良策。

劉秀表示，這很簡單，趁著莽軍還沒有把昆陽包圍，我帶著幾個人突圍出去，從周圍的幾個城池搬來救兵，這段時間諸位一定要全力防守，守到救兵到的時候，再從昆陽城裡中心開花，咱裡應外合，必能擊敗莽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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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劉秀和鄧晨、李軼等13人趁著莽軍合圍之前，沖了出去，他們帶著昆陽將士的希望離開了，而昆陽剩下的人，將要面臨如同地獄烈火般的考驗了。

42萬莽軍將小城昆陽圍了十多層，高高架起的雲車有十餘輛，昆陽城中的一舉一動都一覽無遺，豎起的旌旗遮蔽了天空，戰鼓的聲音百里之外依舊能夠聽到。

昆陽就如同一葉小舟，陷入了莽軍的汪洋大海中，每次莽軍的呼喊，都讓昆陽的城牆微微顫抖，莽軍在雲車上不停向城中放箭，城中的人出去打桶水都得背著門板前行。

莽軍的副手嚴尤曾經向主帥王邑建議，昆陽城小而堅，要打下來，需要不少時間，而現在宛城被劉演狂攻，咱不如先分兵救宛城，把旗幟劉演擊潰了，昆陽也就不站而降了。

王邑不以為然：你懂個毛線啊，咱天兵42萬，就像皇家馬德里一樣，不但要贏，場面也要贏的好看，你打個昆陽還怕城小而堅，多丟臉啊！咱這次就要犁庭掃穴，夷其族類，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碾壓！什麼叫在絕對優勢面前，任何套路都是白費！

在王邑眼中，昆陽是用靴尖輕輕一捅就能踢倒的城池，他下令對昆陽進行了地上地下加空中全方位的打擊。撞門、挖地道、搭雲梯、放亂箭，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如果想要把當時的戰爭場面用畫面表達，我覺得最直觀的就是指環王。

毫無退路的漢軍擋住了莽軍的一波波攻擊，但他們的心態也到了崩潰的邊緣，雖然劉秀去搬救兵了，但誰知道那十三個人會不會一去不返。所有的將士都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個時辰，都是未知數。

幾天過去，莽軍留下了遍地的屍體，依然沒有攻破昆陽，但昆陽的守軍也已經達到了生理和心理的極限。救兵還未到來，王鳳的信心和意志也已經被磨沒了，於是他請求投降。

然而王邑拒絕了漢軍的請降，在他眼裡，這只是漢軍的一次投機活動，而且昆陽城已經千瘡百孔，稍微加把勁就能打下來，明明可以拿到100分，為什麼要主動降成90分呢，王邑告訴請降者，回去接著打，我們要徹底碾碎昆陽，也碾碎漢軍的鬥志。

事後，王邑回憶起這件事，應該腸子都悔青了。

投降失敗之後的漢軍絕望了，然而絕望之後也就淡定了，之前他們一直還把投降當做退路，認為實在守不住了，投降也能活。然而王邑的傲慢徹底掐斷了這條退路，既然知道必死，那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於是漢軍的抵抗更加奮勇，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看起來吹一口氣就會坍塌的昆陽居然一直在風雨飄搖中矗立在莽軍的汪洋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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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那個夜晚，昆陽城的守軍和莽軍一定會用不同的描述方式。

一顆不知道來自哪個星系的彗星不知經過了多少萬年的漫長旅途，來到了太陽系，它瞄準了太陽系那顆蔚藍星球，一頭栽了下去，因為身材巨大，地球的大氣層並沒有將它徹底磨損。

它扎向了昆陽的戰場，如果它砸中昆陽，那守城漢軍的士氣必然瓦解，但冥冥之中一股力量讓它偏了幾里，砰地一聲，砸到了城外的莽軍大營里。

第二天，莽軍的上空出現了巨大的烏雲，彷彿崩壞的山脈，直接向莽軍營地壓了下來，莽軍的將士被這種異象嚇得不輕，紛紛趴在地上，這朵巨大的烏雲直到離地面一尺才慢慢散開。

《後漢書》記載：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

我之前說過，西漢末年的人都特別迷信，就連皇帝王莽都能想出射小人這種不倫不類的辦法來詛咒劉演，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就更不用說那種普通基層官兵了。

這兩件事都是凶兆中的凶兆，連續兩個胸罩，把莽軍的士氣從A變成了C，在他們眼裡，崩潰在即的昆陽城，似乎也有上天的庇佑，而他們對自己能否取得勝利，也產生了巨大的疑問。

超自然現象從心態上讓漢軍佔據了主動，然而想要死中得活，必須還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其中肩負巨大責任的自然就是劉秀的十三人團隊。

劉秀的求救過程並不順利，定陵、郾城的守將聽明劉秀的來意，都面露尷尬，隨即勸劉秀等人乾脆住下得了，好不容易跑出來，現在又回去，這不是送死嗎？再說，沒準昆陽早完蛋了呢。

劉秀看這幫人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大聲怒喝：你們這幫鼠目寸光！今兒你不救昆陽，明兒你們遭遇險情，誰來救你們，後世四百萬國軍為何敗退台灣，其中一個原因不就是派系林立，見死不救嗎？

昆陽如果丟了，咱早晚一起玩完，你們今天貪戀財物，要知道，昆陽丟了，咱有錢也沒命花，昆陽贏了，咱現在的錢翻百倍千倍也不止！

眾將聽完之後，仔細想想，認為有道理，於是湊齊了一萬多人馬，在劉秀等人的帶領下，火速奔往昆陽。

這一萬人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幾十倍於己的敵人，如果有一百種可能性，那麼99種都是失敗，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唯一能夠成功的那一種，殺出一個屬於自己的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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