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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茫茫,四野疏闊,適於撒歡,我在胡天雪地等你

人的一生當中,會邂逅很多人。有的人認識時間長了也就是個熟人;有的人結識以後雖不常見面,甚至不常聯繫,但心中總會惦記,見面後又很平淡,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吧。

認識林青有十多年了,是緣於一個影視項目。一位北京作家寫了一部反映新疆反恐題材的小說,南京的一家影視公司買下了版權,要改編成一部電視連續劇,找到了單位。領導讓我負責這個項目的協調、籌劃和運作。對方負責這個項目的製片主任就是林青。

在飯局上,這個身材魁偉,腦袋碩大的漢子雙手向我遞上名片:林青,林彪的林,江青的青,如再綴個尾,林青霞,和名人都搭上了,好記!林青長了一付北方人的相貌,酒場上也是一派北方人的豪情氣概,不推辭、不畏懼,不做作,大杯喝酒,大塊吃肉,大聲叫喊。酒酣耳熱、瓶子滾地的時候心扉大開,腦洞也大開,是那種內心宏闊,精神逍遙的漢子。這讓我對林青有了第一個好印象。其實他是「 青山隱隱水迢迢, 秋盡江南草未凋」的揚州人,這麼婉約的地方怎麼生長出這樣一條漢子來?雖然他不會把「桔子」念成「決子」,但在粗礪的外表下,南方人心思縝密、敏銳細緻、生活精緻的一面他都具備。揚州人吃什麼少不了醬油的特點在他身上也完美地存在,吃米飯都要到澆上醬油的舉動真是驚到了我。在不經意的交談中,我們倆找到了共同話題:電影。那是從一部剛上映不久的電影《草房子》談起的:南方鄉間,一望無際的蘆葦,黃燦燦的草房子,明媚的憂傷,懵懂的友情~~~~~~一下子就把我們拉近了。在對的時候,遇見了對的人,就有了共同話題。林青對我電影話題水準是有詫異的:這在圈裡也是專業的!我聽了暈暈呼呼了心裡很受用。其實我就是個打醬油的電影迷,充其量是業餘愛好,在茫茫大海邊上嗅一點海的鹹味。電影一直是我生活的另一部分,雖然經風吹雨打歲月銷蝕,對電影的熱愛至今也痴心不改。有那麼多繽紛過眼的電影墊底,有經年累月關注電影發展的積澱,我自信和圈裡人談起電影沒有疏離和隔膜。

就這樣,由公務起頭,影視做媒,我們開始認識,繼而成了熟人。這部戲前前後後籌備了近兩年,最終因政策原因沒有拍成,但卻因這件事的聯繫,我們成了朋友。

為了打磨好劇本,林青先後請了好幾個編劇,把他們帶到南疆住在那裡,熟悉民情,體驗生活,討論劇情,打磨劇本。邢進,兩條粗眉毛,演林彪都不用化妝,高個兒,卻老佝僂著腰,特實誠的一人。到北京只要聯繫,必然熱情相見,對了,他爹是《平原游擊隊》的編劇。唐大年,號稱中國第六代導演,《北京雜種》編劇,慈眉善目,嫌和低調,曾在北京帶我到偏僻「根據地」淘碟。包為,網路知名寫手,廣西人,以他的勤奮上天不眷顧都不行。後來電視劇未拍成,包為把收集到的素材寫了一部小說《絕地風暴》,在網上發布,算是不虛此行。我在這些文化人身上汲取了很多養分,有的人至今還有來往。見我對影視痴迷亢奮的熱愛,林青說,如果連續劇能夠順利開拍,就套拍一部電視電影,由你來執導,圓你一個夢。劇本有現成的,新疆題材,劇組也是現成的。導演沒有什麼神秘的,把你的想法表達出來就行。這件事聽上去很誘人,拿著導筒,坐在監視器後面指手畫腳,拉風又牛逼。但要真正操作起來卻不是吃一頓大餐那麼簡單,真讓我拍未必能行,苛求自己,沒有歡喜。但我相信林青是真誠的,是懂我的。

林青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從事影視工作既是他的情懷和興趣所在,也是他的金光閃閃飯碗。他的藝術鑒賞力、審美水平和協調組織能力是對得起他的行業的。我搬新房子時家裡要裝修。他提議說,用南京城城牆磚來做電視背景牆,古樸又滄桑,他說幫我找城牆磚,還從電影美術角度對對裝修提出了意見。遺憾的是因各種原因設想都未實現,但我佩服他的思路和眼光。他在北京藝術品市場為我挑了三幅具有現代色彩的油畫,裝點了我家的客廳,讓我覺得這三幅油畫把我家裡的格調陡然提升了一個層次。

一次我去江蘇,林青帶我到揚州、蘇州、南京等江南水鄉走了一遭,還特意帶我到《草房子》的外景地蘇州木櫝鎮去看看。當時木櫝鎮還沒有開發,保持著原來的風貌,粉牆黛瓦,麻石小徑,荒草叢生,甚至有些破敗的氣息。這麼個小小的地方,歷史上出了不少名人:北宋文學家范仲淹,清代詩人沈德潛,曾任台灣「中華民國」總統的嚴家淦等等都是木櫝人。此行使我對江南地域文化、對南方人有了更加感性的認識,不再囿於一隅,夜郎自大。

所謂君子之交,是那種「相見亦無事,不見常念起」的情份。這些年,我們天各一方,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風清雲淡,又不時惦念。平日不打擾,有事則不怠慢。當年我孩子到南京上大學時,遇到麻煩,是他在關鍵時刻傾力相助,得以如願。每每念起,都心存感激。

從事影視行業,決定了要長年漂泊在外。北京是各種文化資源最集中的地方,所以,雖然他家在江蘇,常年的落腳點卻是北京。現在林青在圈子裡面也是小有名氣的製片了,身邊人都稱他「林總」。每次去北京,有時間我都與他相約,一起吃飯小酌,天南海北地扯一通。每次相見都有些微變化,去年冬天我去北京,林總正好在懷柔影視基地拍戲,他約我過去。一見面,笑意吟吟,握手有力,擁抱真誠,還是那個林總。變化大的是坐騎,原來是一輛小巧的微型車,現在換了一輛氣勢洶洶的黑色大切諾吉,和林總的氣質身份都相稱。他頭已謝頂,索性留著光頭,身著黑色大衣,寬厚的體魄,頗有江湖大哥的樣子。

林總先帶我們去了片場。那裡正在拍攝一部由左小青和郭曉冬主演的一部年代劇。片場工作人員、導演見了林總都很客氣,林總、林總叫個不停,林總則一付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嚴肅面孔。參觀完片場,到了劇組住地他的房間。房子里有些雜亂,最顯眼的就是一張茶桌,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茶葉和茶具,紫砂茶壺就有好幾把,各具形態,看得我眼饞心熱。你把茶館都搬來了?林青呵呵一笑:身體不行了,喝不動酒了,就喝點茶吧!看見我眼中的貪婪和渴望,林青很體貼地說:這些壺你挑一把吧。這時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喝到通體舒泰腋下生風的時候,痛下黑手選了那把最心儀的朱泥潘壺。壺已開始包漿,摩挲手上,器型、手感俱佳,不忍放下。我知道這也是林青鍾愛的寶貝,面對朋友,毫不遲疑地就拱手相送了。完了又從箱子里拿出一餅陳年普洱送我,還說,有空喝喝茶,養性又養生。

林青告訴我,已在通州宋庄買了了新房,正在裝修,等下次來住在那裡,咱哥倆兒好好聊聊。我好奇他會把房子裝修成什麼風格呢?歐式?中式?會不會弄幾塊南京城牆的老磚整出點滄桑啊歲月風塵啊什麼的。我更期待在這個溫暖之鄉度過一晚,放下一切俗事,在曖昧的燈光下,在一張古舊的八仙桌上,敞開心扉推杯換盞,然後把一壺香茗泡老,讓它的味道都走進我們往昔的回憶中去,繁華散盡,依然如初。

我對林青有一件負疚的事情,現在想起還不能釋懷。那年,他籌備拍片帶了個編劇要乘火車去阿克蘇庫車縣體驗生活。因為到站時是半夜,人生地不熟,加上對南疆不時發生的暴力事件的心理壓力,便央我能否安排當地朋友接一下站,安排住宿。這本來不是什麼問題,那邊也找了人,留下了聯繫方式,想這也不是什麼特別大事,就沒有特別叮囑。然而就出問題了,那個傢伙可能是當晚喝高了,把接人的事忘得乾乾淨淨。直到站台最後一人離去也沒有人答理他們。我不知道當天夜裡林青他們幾個在空曠寒冷孤寂的站台上,是一種怎樣無助的心情和感受。那天中午我打電話過去才知道他們被放了鴿子。我為自己信誓旦旦卻無信擔當而羞愧,歉疚了很久,對那個庫車的朋友連罵他的心情都沒有了,從此再不聯繫。

最近,他籌備的一部電視劇要在新疆取景,他來打前站。上飛機前興沖沖給我打電話,我卻在內地出差,錯過了見面。沒關係,他和他的劇組很快就要過來。新疆已經入冬了,冰雪茫茫,四野疏闊,適於撒歡,我在胡天雪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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