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洞大開的美蘇反導競賽：前台是嘴炮，後方為「怪人」

文｜閻濱

1983年里根向觀眾宣布美國將在未來幾十年里投資上萬億美元研發足以抵禦洲際彈道導彈的戰略防禦系統

20世紀50年代中期，在彈道導彈剛出現不久，美蘇兩國就開始研究反制這種武器的手段。彈道導彈根據射程不同，分為短程、中程和洲際導彈。隨著核武器迅速實現小型化，末端飛行速度高達音速20倍的洲際導彈與威力巨大的氫彈結合在一起，形成人類所發明出的破壞性最大的武器。面對攜帶數百萬噸級當量核彈頭以超高速突防的洲際導彈，兩國在當年原始的電子技術和遙感、探測手段條件下，絞盡腦汁先後研究過幾種反導系統，如美國的「奈基-宙斯」「衛兵」，蘇聯的「橡皮套鞋」等。早期反導系統技術很不成熟，幾乎不可能精確探測並迅速且精準的攔截來襲導彈，美蘇兩國不約而同地嘗試過以搭載核彈頭的攔截導彈去截擊來襲彈道導彈。即便如此，在電子管、晶體管為主的電子工業和原始的雷達探測水平、遙感技術時代，當時的反導系統只能攔截少數簡單的彈頭，對其後出現的誘餌彈、多彈頭分導式導彈等基本束手無策。

兩個超級大國實際上都沒有可用的反導系統，在此情況下，誰能先搞出有效的反導系統，誰就將佔據明顯戰略優勢。因此，兩國都在積極發展反導技術，探索各種可能的途徑，論證和試驗各種可行的方案。在未取得重大技術突破之前，兩國不約而同地採取了類似發展路徑，廣泛測試各種可能性方案，但對各種不成熟的方案並不進行大規模的工程發展和部署。美國強調在技術未充分發展和方案的可行性未得到充分驗證之前，只做預研和技術儲備；而蘇聯則重視發展能保護要點城市和重要工業區的小型反導系統，採取小步快跑方式，在研製「橡皮套鞋」等系統的同時，不斷改進和小規模發展、部署某些反導武器部件和單個子系統。

「衛兵」反導系統現場，

美國「衛兵」反導系統

1969年，美國決定部署「衛兵」反導系統，1975年10月完成了在北達科他州大福克斯場地的部署工作，但1976年2月就關閉了這個場地，這套耗時多年花費8億多美元（當時1盎司黃金兌換35美元）研發的武器系統，部署時間還不到半年。這是美國在「星球大戰」計劃之前唯一部署過的反導系統。「衛兵」系統由配有500噸當量和1000噸當量核彈頭的兩種攔截導彈承擔攔截任務，但是存在大型雷達容易受到攻擊，戰場生存能力低，高空識別能力差等毛病，整套系統容易受核爆炸的影響，攔截彈在需要其保護的大城市和美國國土空間上方大氣層爆炸的話，其自身的核污染就相當嚴重。

美國的反導系統說白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損招，而蘇聯也半斤八兩。蘇聯在60年代初開始研製「橡皮套鞋」反導系統，1964年在莫斯科部署，到1969年已部署完四套防禦系統，但因實戰效能太差，70年代後期陸續開始拆除，僅保留很少的發射系統。因為「衛兵」反導系統弊端過大，美國還同時發展多個不同的方案，如外大氣層攔截系統方案，低空防禦方案、密集齊射無制導火箭攔截方案、天基反導方案、定向能技術，包括激光離子束和強功率微波等。

蘇聯：全世界第一套「橡皮套鞋」反導系統

蘇聯的各種方案也百花齊放，據報道，他們先後研究過再入現象、電離層物理加物理雙站雷達、機動的相控陣雷達、人造閃電球、瀝青雲反導等。據稱蘇聯在離子束高能武器方面還領先於美國，蘇聯解體初期，俄羅斯政壇上一位著名的大嘴政客日里諾夫斯基經常嚷嚷要用等離子秘密武器教訓美國，可能未必是痴人說夢。

蘇聯在不斷改進「橡皮套鞋」系統的同時，還改進預警系統以及分層防禦系統。1982年初，據報道，蘇聯曾用地面激光武器成功擊落一枚彈道導彈，還多次在外層空間進行過電子束的傳輸試驗。美蘇這些神秘莫測又腦洞大開的秘密反導試驗，無不籠罩著神秘氣氛，充滿了「科學怪人」畫風，為冷戰後的科幻影視作品與小說提供了不少靈感與素材。

研發部署反導系統，不僅僅是一個軍事問題與技術問題，因為涉及戰略核武庫，還是一個牽扯國際戰略局勢與軍控問題的敏感政治問題。出於成本、技術和費效比等因素考慮，研發部署反導系統，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並未獲得美國政府的青睞。

在麥克納馬拉當國防部長的時代，他和一批軍方及文職防務專家們都主張發展進攻性戰略武器，不贊成部署反導系統。僅僅因為蘇聯早在1962年就率先部署了全世界第一套「橡皮套鞋」反導系統，受此刺激，在美國軍方強烈要求下，美國國會開始向政府施壓並撥款要求加速研發並部署相應反導系統，美國在很不成熟的「哨兵」系統基礎上搞出了同樣不成熟的「衛兵」系統。

70年代，美國政府因深陷越戰泥潭，經濟陷入長期「滯漲」中，在美蘇爭霸格局中相對優勢下降，而蘇聯不但核武庫在60年代末與美國持平，進入70年代後，在數量上還反超了美國。美國在常規軍力總體數量遠低於蘇聯，戰略武器方面也僅僅保有技術優勢的情況下，轉而奉行「緩和」戰略，美國的核戰略家們也鼓吹「緩和」與軍控談判。在此背景下，雙方於1972年簽署《限制反彈道導彈防禦系統條約》，約定各自部署兩處「反導系統」，禁止建立其他陸地、海洋和太空基地以及陸上機動性攔截系統。從條約簽訂直到1983年，美國滿足於一些微小的研究計劃，試圖去改善「衛兵」系統基礎上繼續發展的陸基反彈道導彈系統的效率，這類系統與技術探索，都是《反導條約》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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