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小雞你莫怪，你是陽間一道菜

最新 02-18

早晨起床，萌萌就對我說：「爸爸，你知道今天要做什麼嗎？」

我笑著說：「看看天氣這麼好，艷陽高照，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坐在太陽下面靜靜地享受時光好了。」

萌萌說：「不對，今天是殺年雞。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來說給你聽聽：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只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你現在知道了吧，二十七要殺雞，明天就要把面發了。」

聽了她的話後，我把拇指翹起來，說道：「你懂得還不少嘛，這些我都不清楚，你是從哪聽來的呀？」

「我們語文書上的，我把它背下來了。」萌萌回答。

「你做得很好，比爸爸強多了，我小時候只會背家鄉的歌謠。」我說道。

「爸爸，什麼歌謠呀？你講給我聽聽。」萌萌好奇地問我。

我就用家鄉話重複幼年常說的歌謠：「二十三，過祭灶，老頭對著老媽（mǎ）笑，老媽（mǎ）問他笑什麼，『還有七天就吃嘎嘎嘍！』」

萌萌聽後，很疑惑地問我：「爸爸，什麼是老媽（mǎ）呀？」

我笑道：「老媽（mǎ）就是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們家鄉的話。」

「那什麼是嘎嘎呢？」萌萌接著問。

「你猜猜呀。」我故意逗一逗她。

「是什麼好吃的東西呀？你快告訴我吧，我想不出來。」萌萌著急地讓我講。

我慢慢地和她說：「哈哈，猜不出來呀，我告訴你吧，嘎嘎就是肉的意思，我們小時候，一聽到嘎嘎都會口水直流，那時候一年也只有過節和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嘎嘎，所以老頭想到過年可以吃嘎嘎時就開心地笑。看看現在，平時經常吃嘎嘎，過年根本都不在意有沒有嘎嘎了。」

「爸爸，你們小時候真可憐，我們現在真幸福，不僅有嘎嘎吃，還有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你是不是羨慕我們呀？」萌萌說。

「不會羨慕，只會為你開心，因為你幸福了，我就更幸福了。況且我們小時候偶爾能夠吃肉，反而感覺肉好吃得要命，那種幸福的感覺是你體會不到的。」我說。

「爸爸，你說你的幸福我體會不到，那我的幸福你也體會不到呀。」萌萌說，「每一個人的幸福都不一樣，只要開心就好了。」

我聽她這麼一說，十分開心，說：「萌萌，你講得真好，幸福就是要開心，咱們來人世一遭，短短几十年，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都要快快樂樂地生活，只要心中充滿陽光，就可以開開心心。」

「爸爸，那要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怎麼辦呢？」萌萌問我。

「萌萌，我們肯定會遇到一些事情讓我們覺得不開心，但開不開心取決於我們的內心想法。事情就是事情，並不存在開心的事情和不開心的事情。開心不開心是因為我們的感覺，同樣一件事情，你往開心的方面想，它就是開心的事，往不開心的方面想，它就是不開心。」我說。

「爸爸，你太搞笑了，講得太繞了，都把我弄暈了。」萌萌笑哈哈地對我說。

「你剛才不是講今天殺雞嘛，我來講個你奶奶殺雞的故事，你就能明白事情不分開心不開心了。」我說，「以前，你奶奶殺雞的時候，喊我幫她抓著雞。我一隻手抓住雞的兩隻腳，另一隻手抓住雞的兩隻翅膀。奶奶則用一隻手抓住雞頭，將雞頭往後掰，另一隻手則把雞脖子下面的毛拔掉一小撮，然後就用刀割拔光毛的那塊。她一邊用刀割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小雞小雞你莫怪，你是陽間一道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來』。我聽後感覺很好玩，就問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你奶奶說：『小雞也有生命，我也不想殺小雞呀，可是小雞生來就是給人吃的，所以我禱告禱告，它就不會怪我了。』」

我講到這裡，看看萌萌，接著說：「萌萌，你看奶奶殺雞的時候，心裡不忍心，也會覺得不開心。但是她通過給小雞禱告的方式就擺脫了自己不忍心的想法，也就不會不開心了。」

「奶奶真好玩，殺雞還會禱告。」萌萌笑著說，「以後我長大了，殺雞也要這麼禱告，小雞也不會怪我了。」

「對的，這樣我們就不會因為殺了小雞而不開心了。萌萌，我再舉個例子給你聽，你就能明白爸爸為什麼說事情不分開心不開心了。」我為了讓她更進一步理解，就繼續解釋。

「現在我們在你外婆家過年，是因為奶奶和爺爺都不在了，他們一離開的時候，爸爸過年的時候就會特別思念他們，也就會感覺十分不開心。但後來爸爸就換個角度去想，爺爺奶奶都是去了一個極樂世界了，再也不用被生活中的各種事情煩擾了，過上了人世間都沒有的幸福生活了，我應該為他們高興，所以現在我想念他們不再有悲傷，反倒是快樂了。」

我和萌萌說這些，並不是只為了讓她開心地看待遇到的一切事情，更是把我對生死離別的理解和體悟告訴她，對她進行生命教育。孩子從小就能很好地理解生死，將來也會更好地面對人世間的生離死別，不會因為生離死別擊垮自己的精神。

我接著對萌萌說：「萌萌，你知道嗎，你爺爺在臨終的前幾天，二十多天不能進食，雖然骨瘦如柴，說話無力，但儘力和我們說說笑笑，還讓我們為他和探看他的親友唱歌，他說：『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媽媽團聚了，我要快快樂樂地回去，你們也要為我高興，不要悲傷，你們要開開心心地生活，你們快樂了，我在陰間也會很快樂。』其實，你爺爺平時笑容很少的，總是綳著嚴肅的臉，但在生命的最後時期里，他終於明白了人要快樂地活著，就告誡我們一定要開心快樂，要幸福地生活，所以爸爸現在就盡量把事情往開心的一面想，生活得就開心快樂。」

萌媽聽我對萌萌說了這麼一通道理，就對我說：「不要再說了，下樓吃早飯吧。」

我對著萌媽笑笑，應答著說：「好。」然後拉著萌萌的手下樓，我一邊走一邊笑著和萌萌說：「萌萌，這就是爸爸小時想像中的幸福生活，『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頓頓米飯，天天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