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實錄：你們都在過節，我在準備離婚
甜蜜的大棗908
人生實錄：你們都在過節，我在準備離婚
口述/小鳥 整理/琴台 圖片/來源於網路
01
此刻，大部分人都在節日的快樂中，而在我的記憶中，節日越大，失落越大。
記憶最深的是高中時。過節放假，同學們個個歡天喜地準備東西回家，我倚在宿舍的門框上，祈禱會有些遠的同學不回家，這樣至少不會太孤單害怕，至少整個宿舍樓會有腳步聲。過年時，不可能有同學會留下，我拉著最要好的同學撐到最後一天，然後也回去「過了一個年」就回來了。大年初二我就回了學校，老師認為我「努力」，而我自己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白天我「很認真地複習功課」，夜幕降臨，就是地獄之門開啟的時刻。我縮在冰冷的被子里，不敢露出頭，怕鬼；也不敢開燈，怕人間的鬼，就這樣一直抖到天亮。天將亮時，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才能安然睡一會。大學，不再擔心過節學校沒人，每年過年都有學生留下來護校，還有工資拿，我一直很積極地留下。大學畢業後，我也開始放飛了自己，所有這些擔心都不再有了。雖然也會被押回去過年，但是那種落寞不再有，心底一直很想有個自己的家。
有個自己的家，是我兒時的夢想。如果是男生，我可能沒有勇氣活下去。因為是女的，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可以嫁人重新生活上，所以我不隨便談戀愛，每次都是小心考察，有點問題就PASS，這導致了我幾乎無戀愛經歷。因為缺乏實戰經驗，根本沒有區分好壞的能力，這也給自己後面的婚姻生活留下了隱患。
2009年，29歲高齡的時候，我終於結婚了。雖然他有很多不好，可我固執地認為至少比父母好。婚後，馬上有了孩子，因為只是拿了證，還沒擺酒，他父母不讓生，要打胎。哥哥嫂子和媽媽覺得我年齡那麼大，第一次懷孕就打胎，容易造成不孕，堅持讓我生下來，並且哥哥排除萬難，讓我住在他家，他和媽媽照顧我，當時嫂子懷二胎，也6個月了。直到孩子出生，我們的房子也好了，住進自己房子那一刻，我很想給他磕頭：因為我終於有家了，我把這個家，當成生命一樣來愛護珍惜。
02
十月懷胎，我生下一個男孩，順轉刨，因為巨大的消耗，孩子生下後半個月，我突然病了：腰以下有時失去知覺，腰疼不能著力，起不了床，有時手也突然失去知覺動不了，怕冷到連金屬的東西都不敢碰，一碰就疼，不能吹風，窗戶縫隙的風吹到都骨頭疼等。驚慌失措的我，曾經半夜抱起兒子，打算從四樓跳下，被老公發現叫回來。再後來看著兒子，想著他才來這個世界，還不知這個世界的精彩，我憑什麼終止他的生命？可是他要留下，我必須留下，下定決心後，不再尋死，而是努力想辦法活著。
不能出門，我就在網上找辦法。一個月後，整個孕期不聞不問的公婆，聽說我生了個兒子，一聲不吭直接飛過來了。一進家門，就對我媽說：你回去吧，孩子我們來照料。母親一聽不高興，馬上讓哥哥開車把她接走了。到了中午，公婆才知道我病了，起不來，知道後，他們馬上對兒子說——他們是來看下我們買的房子和孫子的，不是來照顧我的，我病了，應該由邱（娘家姓）家人照顧，等我病好了，上班了，他們再來照顧孫子！我怒了，叫他們馬上滾，以後不許再踏入我家！
半年後，我終於找到一個網上中醫，把病治好了，可以起床也可以走路，可以抱孩子了，也可以自己弄飯吃了。治療之前，雖然我可以起床，但路完全走不了，腿疼的撕心裂肺，孩子更無力抱。但是還是不能太累，怕空調的冷氣，一吹整個人骨頭都疼。媽媽知道我起來後，急不可待地讓我去上班，我怎麼解釋說還需要時間調整，還怕冷，都不行。最後她親自到我家來逼上班了，我只能拖，期間她腎結石發作，我用我治療的中醫給她治，把結石打下來了，是因為這個中醫沒怎麼花錢，然後結石發作很疼，我沒讓她去醫院，她認為我是為了省錢不顧她死活，然後各種作，最後哥哥和弟弟怒氣沖衝過來把她接走了，我也鬆了口氣。
誰知道，這是我婚後噩夢的開始。
母親回去後，為了讓我去上班，和嫂子想盡辦法遊說老公讓我去上班。加上他單位有個因為不育離婚的女人不停地誘惑，他也加入她們的陣營，不管我的苦苦哀求，各種辦法威逼，四面楚歌的我，在花完最後的積蓄後，放下孩子去上班了。因為身體的關係，我不敢去大公司，只能去吹不起空調的小公司，也不敢走太遠，要不也要受地鐵和公交的空調。我拿著微薄的薪水，一邊照顧孩子一邊上班。而他，外人說句：孩子太瘦了，是我沒喂好，就回來把我打一頓。經濟方面，在我還沒上班前，就幾乎斷了經濟支持，孩子的花銷也不管。2013年，我撐不住了，想離婚，朋友說我——如果你不改變自己，離婚一樣痛苦，並且也遇不到更好的，只有修復自己，才能遇到更好的。
從此，我走上了自我修復之路，學佛，學醫，學心理學，並且還考了心理諮詢二級證書。
03
2014年清明，因為堅持要去打佛七，讓他帶三天孩子，他不肯，我執意走了，他打電話叫了公公過來，要求離婚。他父親來後，說識相的話，給我十萬，走人，以後還是朋友，要看孩子也可以看，如果不識相就不客氣了！
我很糾結，這幾年下來，我確實想離開，但是我怕他們對兒子不好，不好好愛他，所以一直在猶豫。期間他們父子倆不停向居委會哭訴：說我不做家務，不帶孩子，鄰居看不下去說，經常看我一手提菜一手提東西，肩膀上還坐著個孩子都心疼，我不做家務不帶孩子，家裡不是垃圾成山了，孩子怎麼還這麼聰明可愛。倒是幾乎很少見他帶孩子。公公哭著說他兒子下班後還要做飯！鄰居說兒媳也上班，又要做家務，又要帶孩子，男人做個飯怎麼了？這些都反駁的他無話可說後，他又說我搞邪教！去派出所告發我！不讓我碰孩子，說孩子是他的，房子是他的，讓我滾出房子。我反駁說：孩子是他的，我是生孩子的娘，孩子是跟你親還是跟我親？房子是你的，房產證上有你名字嗎？你有什麼資格叫我滾？！
公公跟他兒子講我反駁他，老公打電話說我缺德，竟然敢反駁他爸，把他爸氣死了，我要負責！再然後他去我上班的公司鬧，說我有精神病。我失業了！有家不能回，又沒工作，然後清時打佛七幾天我發現真的對我的身體有幫助，我就不管了，退了酒店的房間，跟著打佛七的法師去了廣東。廣東佛七一個月，生生死死走了幾回，哭盡人間滄桑，卻也哭清明了，知道不能把孩子給他！所以我又回來了，回來後，家門已換鎖，孩子也不知去向！不久，他去法院起訴我搞邪教，要我凈身出戶的離婚案也要開庭了。
我報了警回了家，靜等開庭，因為學佛，都是不讓離婚的，所以當時鐵了心不離（現在想起來還後悔啊！）。法庭上，他指責我動不動離家，動不動去公園靜坐，法院講證據的，沒理他這些指控，並且離婚如果一方不肯離，不會判離，所以他敗訴了。宣判時，他嚎叫著，一定要離，一直要告下去！這次去法院，我從法官的語言中明白，房子有我名字，雖然我沒還貸，但還是有我一半；我是孩子的娘，如果我爭取，我沒大過錯，會給我。後來法院有份文件忘記讓我簽字，我打車回去簽字，法官跟我說，以她的經驗，這個婚，沒意義留住了，他上訴離就滿足他吧，別折騰自己了，想辦法把自己想要的東西要到。15天的上訴期，我一直沒收到法院的消息，因為找不到兒子，我心急如焚！最後幾天，我跟他說，回來談，如果他一定要離，我會滿足他，他回答一定離！
我開始緊急去找兒子。最後通過朋友找到，兒子在他老家。我馬上買了站票站了一天一夜去看兒子，看了兒子後，更加肯定了，我必須要儘快把他接回來！回來後，等了一個半月，還沒動靜，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兒子快點回來。他的意思，如果我不肯凈身出戶，孩子就不回來，也不讓我見，更不讓聯繫！可是法院的意思很明白，我就是殺人犯，也無權剝奪我的經濟權！
他知道法院意思後，沒再上訴了，只是用兒子來逼我讓步。我不肯讓齣兒子的撫養權，所以我又起訴了！起訴後，我開始到處諮詢如何拿到撫養權，諮詢下來，全部是：兒子在他手上，法院如果判給我，還是一紙空文，所以不會這樣判，會給他！我懵了。如果兒子給他，我不會跟他搶房子，因為我不可能讓我的兒子無處安身，可是我怎麼捨得把兒子給他。我用了半條命生他，又用了半條命來養他！他們要孩子，只是要擁有他，而不是愛他；我要孩子是因為我愛他，想陪他，愛他，讓他健康長大，並不管他姓什麼！撤訴！我開始死心了！
04
撤訴後，他來找我談，開始談給我20萬，讓我把孩子房子給他，我沒同意。他讓我可憐他，我冷笑，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我？誰來可憐我兒子？！他見我不鬆口，走了！一周後，又回來找我談，說要不別離了。我已經知道了他有性能力問題，這點上，我委屈一下，可以去買工具，如果我同意不離，那麼孩子可以接回來。我心動了！然後談好，以後他每個月拿出來二千塊，另外再給四萬作為補償前幾年我一人養兒子的費用。我考慮到，如果我要了孩子，又不想父母來幫帶孩子，自己一個人帶著，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很吃力。所以同意了他的提議。我們到處找接收的學校，找到後馬上把孩子接了回來。回來後，我問了幾次，他拿了兩張卡給我，其中只有一張卡我可以動，裡面有二萬塊。
這次他回來後，開始各方面的圍剿，他的功能只留下幫接下孩子，我不在，會給孩子做飯，但是稍有不滿就開始打。算下來，半年之間，他平均半個月動一次手。最後一次，因為我又大病一場，加上孩子生病沒人帶，我帶著上班，被公司炒了！我失業回到家，他滿臉不高興，下班回來跟將軍一樣巡察家裡哪裡不對！我火了，要求他出生活費。他不肯，然後我就把那張二萬塊的卡里餘下的1.3萬拿出來了。他要求我給他一萬，我不肯，他把我從客廳逼到房間，瘋狂地踢斷了我前面的倆根空心鋼管後，掐著我的脖子掛在牆上，逼我必須把錢拿出來！我心如死灰，說就是死，也不會給！
這個時候，我發現我月子里的病又犯了，兒子的花銷他不出，一個月一千多的學費加上生活費，我怎麼辦？至少我要撐過這個夏天才有可能去上班，要不，就是自尋死路。如果給了，我真的無活路了，還不如死了。一萬塊！想想就悲哀！家暴的過程兒子全程目睹，沒吭一聲，等我被放下來，他抱了孩子一下，孩子不要他，我去接過來，跟兒子道歉，說媽媽不好，讓他受驚嚇了！孩子這才哭出來，我抱著他，淚如雨下。晚上，孩子因受驚嚇流了一床的鼻血，然後我發現脖子抬不起來了，受傷了！到這裡，我都還不知道反抗，都傻了！然後我在QQ空間寫了一條，差點被人掐死，有人提醒我報警我才如夢驚醒去報了警，驗了傷。然後告訴他，下次再敢動手，就離婚。再後來他有幾次想動手，我一說報警和離婚就安全了！
就這樣平安渡過了一年的時間。今年兒子生病，我在家照料他時，孩子犯事，被我罵一頓，他在隔壁聽到，衝過來，把我壓身下，瘋狂扇耳光，我報警起訴。經過這一年的洗禮，我終於跨過了不敢離婚的坎，雖然知道前方很苦，但是不離也是苦，何不想法脫身。他請了律師，還是一樣，想要我凈身出去，我不再害怕。前天收到法院的通知書，要求先繳費，我收到馬上去繳了，希望來年就開庭，也祝願一審就可以離，早日脫苦海。
我馬上又要過上沒有家的日子了，其實這些年來，我終於明白了，房子只是家的居所，如果這個房子里，沒有愛，只有戰爭，那不叫家，叫戰場，所以我終於願意離開這個戰場，去追求更好的生活，雖然不會有固定的居所，但至少不在戰場里。
棗姐的話：
文章看完，估計很多讀者都有點無語，一個女人的雞零狗碎的前半生，很狗血，也很悲傷。
整理完文章後，我有一個感覺，文中的這對小夫妻，我誰都不支持。男人是家暴的直男癌，女人也有自己的致命缺陷。
她沒有說明為什麼對原生家庭沒有家的感覺，但顯而易見，原生家庭並沒有在她的個人成長中起到良好的助推作用。
這樣一個敏感、卑微、神經質、又缺乏自強自立勇氣的女性，雖然讀了大學，但基本沒有新女性自食其力的毅力和勇氣。
她和老公都已經成人，她們的命運是個人選擇的，我們不置可否。我可憐的，是那個無辜的孩子。自幼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中，遭遇這樣的父母陪伴，未來若想成長為圓融有擔當有操守的男人，得經歷怎樣百轉千回的掙扎和歷練。很多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無形就長歪了。這才是我推送這篇文章的初心。每個為人父母者，你們不是只是自己，你們還是孩子的天！哪怕為了孩子，也請儘快成熟圓滿個人心性好不好？
小鳥和老公都是被原生家庭毀掉的孩子，如今她們結婚了，又聯手成為毀掉自己孩子的劊子手。
這才是真正的悲哀！
看完這篇文章，請天下所有自覺過得不幸福的父母都反觀一下自己：不幸福的婚姻中，你們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或者母親嗎？如果不是，怎麼做，才能讓你們的孩子有圓融溫暖的一生？
新的一年開始了，請給自己一個答案。我替所有的孩子謝謝你們了。
琴台：《讀者》《意林》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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