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老兵講故事
春節來臨都要理髮，象徵著除舊迎新。今天我去理髮，猛然想起先父在世時講的一個真實故事，分享給大家。
那是壬午年的臘月三十（即1943年2月4日）吃過晚飯，昌邑獨立營（實則早在七月天就改稱縣大隊了，但戰士們還是習慣叫獨立營）的戰友們歡天喜地慶賀新年。聚在一起侃大山，老兵耿良在給耿山剃頭。耿良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雖然不識字，但剃頭技術不錯，全排戰士基本都找他剃頭。
頭剛剃到一半，中隊通訊員來通知馬上集合！只好放棄剃頭，趕緊去集合。二中隊的全體官兵集合在大場院內，由獨立營政委宮愚公布置任務：「全體指戰員除炊事班留下包餃子，其餘全部到青鄉摸據點。」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青阜，與情報站長於澤泉接上了頭。又具體布置了任務：二排去青鄉村南鬼子據點周圍埋伏，嚴密監視鬼子的行動，不準鬼子離開據點半步；三排去青鄉村內埋伏，監視偽警備中隊，擔任掩護和阻擊任務；一排在宮愚公帶領下來到青鄉村西北角偽鎮公所，那裡住的是偽鹽警隊。
原來這三股敵人，貌合神離，互相傾軋。表面上共守防地。暗地裡各懷鬼胎。根據這種形勢，獨立營制定了一套打入敵陣、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殲敵計劃。由青鄉情報站配合實施。
青鄉情報站在鹽警隊附近早就開了一個小酒館。這個小酒館一直是鹽警們出出進進，借酒澆愁的地方。情報員孫明德（公開身份是酒館經理）根據上級指示，主動跟一些窮苦出身的鹽警交朋友。其中一個伙夫老馬、一個挑水打雜的老曹，經過多次談心，曉以民族大義，在抗日政策的感召下，棄暗投明。孫明德按照組織意圖，安排他倆繼續留在鹽警隊，作為內線，掌握敵人動態，隨時提供情報。
恰在這時，作惡多端的鹽警隊長程百川大施淫威，抓去灶戶鹽民十餘人，敲詐勒索，刑訊逼供。為了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營救被捕群眾，獨立營決定借年五更敵人防備鬆懈這個有利時機，裡應外合，襲擊鹽警隊，而實施這次軍事行動。情報員孫明德接到指示後，把老馬和老曹找到酒館，具體研究了行動方案，商定了聯絡暗號。
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的時刻，村裡響起了鞭炮聲，這時鹽警隊大門前出現了好像接財神的三個紅火堆，情報站長於澤泉立即回了暗號，帶領戰士們來到大門前。老馬搬開門前的「木馬」，大家魚貫進入大院，包圍了敵人住房，這時鹽警們還在睡覺。於澤泉和排長徐明治帶著幾個戰士悄悄摸進屋裡，全部摘下掛在牆上的槍支、手榴彈，然後一陣大喊：「不許動！」「誰動打死誰！」迷迷糊糊的鹽警們稀里糊塗地當了俘虜。睡在裡間的鹽警隊長程百川聽到動靜，還以為是鹽警們開玩笑，連喊帶罵地訓斥起來，徐明治和幾個戰士闖進去，掀開被窩把他摔在地上，將他捆了起來，嘴裡還塞上了他自己的臭襪子。前後不到半個小時，沒費一槍一彈，戰鬥全部結束。鹽警隊三十多人全部當了俘虜。武器裝備全部繳獲。被捕的群眾也被全部解救出來。
癸未年大年初一拂曉，鄉親們互相拜年的時刻，獨立營的戰士們凱旋迴歸駐地。耿良利用炊事班下餃子的工夫，給耿山剃完了昨天晚上沒剃完的頭。戰友們吃著餃子，胡車對耿良打趣地說：「你再也不要諞炫自己的剃頭技術了！馬年開始剃頭，直到羊年才剃完一個頭！兩年剃一個頭，也不嫌丟人！」惹得戰友們哈哈大笑。
林夕根據先父生前口述整理201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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