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副春聯過大年
【We are still young新年特刊】
總第51期
豐富自己、感動他人、點亮世界
寫副春聯過大年
文/張舒怡
我要寫春聯。
我是怎的會有了這種想法？
去年的此時，我正在北京。在天安門西面的國家大劇院，我和一群同行的夥伴們，穿著絳紫色長毛呢工作服、帶著手套，履行著一個安檢員的指責。
從未想過我過年會不回家，這現實來得太突然且令我有點措手不及。而這境況恰是經我一番深思熟慮後親手引致的。
大約如此，即使在倍感光陰似箭、日月飛逝的今天，在年味不知不覺逐漸淡去的當下，少了一個與家人同過的團圓年，我心裡也是萬分空落落的。相比之下，北京的紅牆綠瓦，燈火闌珊於我無干，不足道哉。即使一群黑色的鳥撲拉拉地在眼前飛過，也無心去感嘆原來竟有這麼多的烏鴉；此前不怎的在乎的春晚，這時就想著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我缺了一個新年！我一定得補上。在逝者如斯，一去不返的客觀現狀下，我決定全程操辦這個新年，而最大的項目大概就是寫春聯。
手寫春聯這個想法在我腦海里飄過的時候，有一點小小的幸福感。近些年工藝水平的提高，大部分春聯貼紙是成批印刷。它們或是金光閃閃或是古樸簡單，各有所長，但總有一些人格外青睞現場的手寫版。我自己雖歸不到這類人中，卻也不追崇印刷版。其實就是感覺無所謂。而決心今年好好置辦新年的我，卻多少要費些心思――難道外面買的一定好么？別人寫是寫，我自己就不能寫么？
於是乎，我開始準備筆和紙，以備操刀。
我給爸爸說了這個想法後，他的反映在我意料之中。有一點倒是格外提醒了我：書寫春聯或福字，置齊筆墨紙硯事小，點睛在人。而這個「人」，我，只草草練了半年多的隸書，得形或可，而得神難。若字太不登檯面，就好比在物質豐富的現在以吃那種舊式的菜肴、過舊式的生活憶苦思甜，自我折磨不說，所耗費的成本也是不甚可觀。
我確是因為練了半年字才有點信心想自己寫字，而我本非才人，握筆區區半年寫就的字確實單薄了些。雖然寫的不好家人也不會嫌棄，實在不行還可以購買，但事不可輕易揣摩之，我自然是不敢輕易上手的，便在網上找了福字認真練習，以求臨陣磨槍，刻意練習，加急個百十遍，這樣一來約莫著也就可以了。
這天我正在練字，舅舅到家裡來串門，看到正在描畫的我就在一旁圍觀。
舅舅問，你這寫多久了？
我說，其實我就是寫寫練練，陶冶情操，剛入門，純新手。
舅舅說，我看著你也是剛寫沒幾天，你好像還不會收筆回筆。說罷接過我手中的毛筆給我演示起來：
「頭些年咱村裡哪買過對聯？都是村裡的老師傅給寫，我跟著學了點，懂得也不多，大概是這樣……
「恩……你這紙不行，你咋不用宣紙？」
「宣紙多貴？初學不值當的用宣紙。」我哭笑不得，我自然知道宣紙的好處，只是初學實在不忍消耗。何況我這紙買的也不算盲目，「老浦識字」的專欄作者老浦先生推薦說初學可以用毛邊紙。
「這樣吧……」，舅舅放下筆，去裡屋抽了一張列印紙放在我面前：「你用這個寫，這個能看清楚筆的紋路。」緊接著他自己也先寫了個。
作者親筆
此前我是全然不知道舅舅有接觸過毛筆字，他這一寫我也是半信半疑。待他幾筆落下，我指著他那個「君」字說：「你這是楷書，我寫的是隸書，運筆當然不一樣啦。隸書在這些……這些地方要注意些。」我邊說也邊寫給舅舅看。
幾輪沒什麼硝煙味兒的對戰下來，我倆倒是各有各的是與非。舅舅坐了會兒就回家了，我繼續練字。人不可妄自菲薄，也切不可高估自身，總歸我心裡還是將舅舅說的那番話摘摘撿撿記住了一些。
因著去年寒假別家一月，耽誤了新春和一些學習時間，今年就找了個離家不遠的寒假班兼職，工作時間不長，不過貴在能準備開學的考試。
補習班下午有書法課。老師姓婁，是濟寧書協的，寫得一手好字，人也很爽朗，我給他當助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教學習的機會。
在說到我的想法時，婁老師給了我莫大的鼓勵。
我看出了婁老師的備課本上寫的是隸書，就問：「春聯能寫隸書么？我只練了隸書。」
婁老師說，可以。
現今市面上大多春聯都是楷書，楷書是最常用的字體之一。隸書寫春聯也是非常可以的，只是因其恢宏大氣和包容度，適合選用相對華麗些的紙張。
我心裡瞭然。
春節前的最後一節課下課時，婁老師特意又鼓勵了我兩句，示意我大膽寫就行。
我穩定了心態，一回神去逛淘寶都不發貨了，我還沒買紙呢！
這兩天年忙，路上已然掛起了各式各樣的低成本春聯，我的決心再次飄搖。若不是監督我實施計劃的朋友適時提醒，而我收到提醒的那刻恰好在文房四寶這條街旁邊，估計這預謀了很久的計劃就這麼擱置了。
真正開始寫的時候，心情是很複雜的。不怕書寫失敗，就怕糟蹋紙張。在寫每一個字、甚至每個筆劃之前，都要練習上幾遍找對手感。為了美觀，更是做出了做記號、拿尺子比量這種事……
福事寶地，財進家門。
只要不被緊張帶跑偏，其他應該沒問題。
最後呢？
爸爸在不知我買了紙的情況下買了一副春聯，而我竟買的沒有橫批的紙張，一時糊塗地忘記了貨比三家。這或許註定我寫的春聯今年就上不了門了。
也許……也許那幾個「福」應該可以吧。
文字編輯：申娟
圖文排版：魯雪芳
本期策劃：魏廣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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