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風景的房間》︱關於緣分的可能性

電影院里，意想不到地坐滿了文藝青年。

在我旁邊的倆女生在沒開演前都已經激動地坐立難寧，熱烈討論。開演的時候附近稍稍有人在位子上動一下或者來得晚了，她們就會本能地嘟囔。看樣子她們大概是對這部電影極其期待的，又或者她們已經把這部電影看過很多遍，這次是重溫的。

今晚放映的是《看得見風景的房間》，1985年拍的英國老電影。我懂得她們的虔誠，好電影就有這樣的魔力。

我不確定我是否真正看懂了這部電影。也許是改編自文學名著，這部電影的台詞有著略顯生硬的文學氣息，就像沙劇里大段大段的晦澀獨白。不過這也是英國電影的魅力所在——人文氣息濃厚。我喜歡這種英國劇情片的敘事節奏，不徐不緩，就像坐在一個漂在平靜湖面的木筏，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隨著《O mio babbino caro》神樂般的古典旋律響起，觀眾來到了文藝復興的發源地佛羅倫薩，看到兩個女人在一家客棧里對看不見風景的房間表示不滿……這個故事算不上新，似乎又是在說「緣分天註定」：換房間換出了一段情緣，然後又被各種阻力和誤會阻斷，最終有情人還是終成眷屬。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於1908年發表。在那個年代，英國社會的階級觀念還是很強的，所以這部小說在一定意義上還是很超前的，比如女人可以突破階層的束縛追尋真愛而不是為了家族犧牲自己，比如對女權主義的大力肯定。

男主角喬治對女主角露西說：「你不能嫁給一個不了解女人的人。他只是把你當做一幅畫，用來裝飾自己的，和音樂、書籍沒什麼兩樣。我愛你。我要你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見和感受。即使是在我懷裡的時候。」

這樣的愛情觀即使在現在也是令無數女觀眾由衷支持的。

「女人總是喜歡看得見風景的房間，而對於男人來說，風景是在心裡的。藍藍的天，小鳥的歌唱，這一切都在心裡。」

雖然喬治的父親老艾默森是個話嘮，處處不討人喜歡，但他說的這句絕對是金句，也是本片的點睛之筆。女人都希望男人愛她也包括她的思想，而不只是把她當做一幅畫或者一個風景欣賞，因為她是有生命的。

喬治出身下等階層，相貌堂堂，沒有上層社會的虛偽做作，坦蕩無畏，熱愛自然，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與激情。這恐怕才是女人心中最理想的伴侶。相比而言，丹尼爾?戴-劉易斯扮演的那個只活在書籍中、刻板保守、吝嗇又略帶神經質的貴族青年簡直像個小丑。喬治的人格魅力與對愛的赤誠最終衝破了階層的偏見，連露西媽媽都說他「接人待物很不錯」，一開始很討厭他的夏洛特表姐也站在了他這一邊。

剛開始我以為露西只是礙於家族的反對，才不選擇喬治的。但當我看到她接受了劉易斯扮演的那個「怪人」的求婚並且看起來很幸福的時候，我覺得她的內心其實一直認為喬治和別的男人一樣不值得信任，是個粗魯衝動的「野蠻人」。這時，我為露西和喬治著急：如果說在佛洛倫薩的離別是他們緣分的意外終結，那麼在回到英國後的偶然重逢就不得不說是上天的安排了。但重逢後的露西依然堅持最初的偏見，差點就要與真愛失之交臂悔恨終生。

於是我明白，其實愛情最大的阻力不在外界，而在乎彼此的內心。

世俗禮法再強大，家族反對再堅決，至多結果也就是孔雀東南飛。只要兩情相悅攜手共度，一切就都是紙老虎。但如果兩顆心的距離太遠，各種誤會造成錯誤的選擇、錯誤的婚姻進而是錯誤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悲劇！

所以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偉大之處就在於：淡化了外界對於愛情的衝擊，相反世俗是支持情人相愛的，而他們最終能否走到一起的最大的阻礙卻是彼此的傲慢與偏見，所以這才是愛情的劊子手、幸福的攔路虎。

如果你明白誰才是你應該選擇度過一生的人，那麼就不要猶豫，去他媽的世俗偏見，去他媽的誤會隔閡，去他媽的流言蜚語。只要對世界大聲說一句：「請祝福我吧！」然後像個幸福的傻瓜一樣狂奔向那個等待你已久的人。

小說都是虛構的，電影也可能是騙人的。假如現實中他們最終錯過了，那麼我們會難過傷心並不再相信緣分。但起碼我們也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幸福是小概率事件，不是睡大覺就能被砸中，不是視而不見也能皆大歡喜，所以在做夢的同時也別忘了積極向真愛靠攏，不要讓老天被累得半死懶得成全你的幸福。

關於這部電影，有幾個細節比較有趣。

一，《看得見風景的房間》是20世紀英國著名小說家E?M?福斯特的代表作之一。他最廣為人知的作品還有《莫瑞斯》、《霍華德莊園》，都已經被搬上銀幕併名垂影史，而導演竟然都是同一人，即本片導演詹姆斯?伊沃里。

二，本片匯聚了眾多英國最優秀的實力派演員，這些人如今大都是殿堂級人物，比如瑪吉?史密斯、海倫娜?伯翰?卡特、朱迪?丹奇、丹尼爾?戴-劉易斯……很難想像，哥特女王海倫娜竟然曾經那麼清新可人，大神劉易斯竟然還有如此另類的表現。

三，E?M?福斯特本人就是gay，所以如果把片中露西和喬治的故事換成兩個同性也是說的通的。還有曾在經典同志電影《莫瑞斯》中飾演家僕桑德的演員魯珀特?格雷夫斯在片中飾演露西調皮可愛的弟弟，片中他與喬治、庇牧師在樹林池塘中沐浴嬉戲的場景暗示了他可能是一位同志。

看完這部電影，我忽然很想去歐式風情濃郁的佛羅倫薩和英國鄉村旅行，還突發奇想在旅途上或者客棧中擁有露西和喬治那樣的偶遇。當然前提是有一顆透明果敢的心，要不然即使遇到了緣分也會隨風而去。

人生海海 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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