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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我的人,你們的審美是高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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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在舞台上,

這是我的善終。

文|堯十四

按照雷佳音自己的話來說,他終於「演出來了」。

他主演的懸疑喜劇《和平飯店》剛剛結局,網播量已經超了二十億,與易烊千璽一同主演的網劇《長安十二時辰》也進入了宣傳期,多年前的採訪和電影電視劇也都被人扒出來重新看了一遍,彈幕里都是諸如「來看雷佳音」這樣的話,微博的粉絲也即將達到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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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佳音在《和平飯店》中飾演土匪王大頂

雷佳音在《長安十二時辰》中飾演五尊閻羅張小敬

雷佳音自己也沒想到,是一個渣男的角色讓他翻了盤。

接《我的前半生》之前,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演員表,上面寫著靳東、馬伊琍、袁泉、陳道明和吳越等名字,雷佳音一下就動了心,忙說「我來演我來演」,可劇本只看了五集他就又推掉了,說這個婚內出軌,肯定會挨罵的。

可導演的一番話讓他重新動了心,說陳道明老師看了劇本之後說,如果自己年輕二十歲,一定會演陳俊生這個角色,因為這是整個劇本中寫的最立體的角色,最像一個「人」。

《我的前半生》劇照

他把這個怯懦的好人演的入木三分,甚至招來不少人問他,雷佳音你是不是真出軌了啊?

他倒也不生氣,只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困境,困境里的糾結和痛苦是相通的。

最開始還是馬伊琍嚮導演推薦了他,說這個雷佳音眼角下垂,看著挺可憐的,沒準不會招那麼多罵,沒想到他一路演下來,人性的弱點在屏幕上靜默流淌,大家反倒覺得有些理解他,大家都是人,都有缺點也都會犯錯。甚至有粉絲跑到他微博去評論,說「你演的渣男好帥,好想被你傷害」。

同樣是去年上映的《綉春刀II·修羅戰場》讓他入圍了台灣金馬獎的最佳男配,雖然最後沒拿到獎,卻也收割了一片迷妹的尖叫,這個34歲的老臘肉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又一個春天。

《綉春刀II·修羅戰場》劇照

說又是因為,早在2012年,他就有過一次爆紅的機會了。

那年他被徐崢推薦給寧浩,演他電影的男一號,雷佳音那時候還在話劇團里演話劇,每天迎著陽光去單位排練,特高興,「覺得自己是一藝術家」,收到面試通知,特別拽地告訴人家,「我不面試」。沒想到,人家來面試他了,陣仗還不小,徐崢來了,寧浩的老婆也來了,折騰著演了倆小時,定了。

那是他第一次演電影,演的還是男一號。

小陶虹、郭濤、范偉、孫淳等實力派演員,全圍他這個新人演的「小東北」轉,雷佳音說,那部劇是他演藝生涯的重要轉折,讓他知道戲劇和影視作品的區別,也讓他看到了好演員是什麼樣兒的。

《黃金大劫案》劇照

導演寧浩折磨演員的名聲在外,採訪的時候被問起來,雷佳音也沒迴避,說直到現在想起《黃金大劫案》來,最直接的感受還是痛苦,但他拎得清,知道大部分你感覺到痛苦的時候,都是老天爺在幫你。

雷佳音那時候誰也不認識,沒料到有人會找他這樣的人來演男一號,所以他深知,這是命運給他的機會,他卯足了勁兒想抓住它,像貝多芬說的那樣「扼住命運的咽喉」。

他對寧浩說「我把命交給你,你隨便用」。

前兩個月拍得挺順,結果寧浩只是在摸他的底,知道了他的水準,開始逼他。有一場戲「小東北」要背叛朋友,寧浩說看不到雷佳音眼裡的害怕,把他拉到攝影機那看,說雷佳音你要是這麼演,我當時就不會找你,把凳子踹飛了好幾回,雷佳音真怕了,戲也就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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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場水下的戲,寧浩在雷佳音身上拴上鉛球,一次次把他拋進水裡,拍到後來,雷佳音常常做噩夢被嚇醒。戲拍完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加起來有一百多處。

雖然這部影片口碑平平,還是讓雷佳音拿到了一個影帝的名頭,他在頒獎典禮上自嘲「八線演員也有春天」,不少圈裡人都知道了他,覺得這孩子要爆紅了。

他確實有過爆紅的機會,他自己也知道,因為接下來那一年,邀約像紙片一樣飛來,光電影劇本就有三十多個。可雷佳音一個沒接,將近一年多都沒有演戲。

被問起來,他說他在那段時間認認真真地思考過,每天去拍照片跑宣傳和媒體見面,真的是他想要的嗎?思考的結果是他退了一步,選擇了一條更難走的路。

他把成功和夢想分的很清楚。演完《黃金大劫案》,他算得上成功了,因為他有錢了,可他的夢想還沒有實現。

他的夢想是什麼呢?

這事兒他在大一的時候就想明白了。那年他的師兄胡歌演了《仙劍奇俠傳》,幾乎是一夜爆紅,師兄戲好人也漂亮,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以這種方式被大家認識,只能選擇曲線救國,死磕演技,他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到四十歲,像張嘉譯老師那樣演出來,而六十歲的時候,要成為李雪健老師那樣的演員。

《仙劍奇俠傳》劇照

沒想到就此沉寂下來。

後來也拍過幾個電視劇,男一演了不少,口碑也不錯,但還是沒能掀起多大水花,他也焦慮過,懷疑自己到底還能不能演出來。他知道痛苦是生活對他的磨礪,他知道他會好起來,可這中間漫長的日子,要怎麼過呢?

這種焦慮在2015年拍《白鹿原》的時候達到了頂峰。那年他被拉到陝西農村體驗生活,進而是八個月長的拍攝周期,15年是綜藝大年,他眼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們都去上了綜藝,玩玩鬧鬧地就把錢賺了,知名度也越來越高,自己一睜眼就是耕地,也沒網,收入僅是上一年的三十分之一,他忍不住問自己:干藝術乾的是不是有點兒早?

《白鹿原》劇照

他心裡也不服氣,明明自己是在學校里演的最好的那批人里的,為什麼出來了,個個都比他紅得快紅得早?身處浮世,他較著勁一樣逼自己沉澱下來,一部戲一部戲地演,踏實地努力往上走。

總能演出來吧?他心裡有疑問,但仍然逼自己相信,好在,觀眾和市場沒有辜負他。

這次是34歲,離他預想的40歲還差六年,老天爺再次眷顧了他,「前夫哥」一次又一次登上熱搜榜,雜誌、專訪、邀約再次像五年前一樣找上來,他不止在一次採訪中表示,再次走紅,「是件非常解氣的事兒」。

他沒選錯,那條更難走的路,終於還是讓他走通了,他臉上露出扳回一城的表情,笑的燦爛極了。

他一改之前的低調做派,把日程安排地滿滿當當,經紀人累地發起了高燒,執行經紀人一個月瘦了八斤,只有他,還「樂樂呵呵地活著」,他把手機殼也換了,上面寫著:

「我不想再低調了。」

別人問起他原因來,他說「因為我不確定老天爺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要讓更多人認識他,知道他,希望有好戲能找上他,「我演給你們看,看看我行不行。」

以前有人酸他,說雷佳音你是因為不紅才說這些話的。這是他心裡堵的另一口氣,他要證明給大家看,自己就算紅了,被更多的人認識,還是會踏踏實實地演戲,因為他心裡無比確定,自己的夢想,是當一個好演員。

當一名好演員,加油。——雷佳音

其實說起來,雷佳音步入演員這一行,算是誤打誤撞,也可以說,那是老天爺給他的第一次機會。

他小時候是個調皮的孩子,初中的時候班上轉來一個寧波的女孩兒,他進教室看到她,覺得人家長得漂亮,就撲通跪在她面前,告訴大家這女孩兒是他的,誰都別跟他搶。後來女孩兒先和他表了白,他們公開戀愛,在樓道里摟摟抱抱,被老師撞見了也不在乎,被找了無數次家長。

最嚴重的一次是全校一起出去郊遊,第二天早上五六點在山下集合返校,老師們點完名發現全校兩千多人差了兩個,這時候雷佳音和他的女朋友牽著手從山頭上走下來,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起了逆反心理,不想上學了。每天在學校混,沒事兒就溜去市場里買菜,在操場上涮火鍋,把好朋友招來一起吃。

他媽不想看他就這樣混下去,覺得他身高模樣都還行,就建議他去考個模特,她自己會做衣服,以後開個服裝店,讓他做自己的模特。

雷佳音轉臉就把這事兒忘了。

結果瀋陽一個學校來招模特,他真去報了名,倒不是因為母親的囑託,而是他覺得,全校的漂亮姑娘都會去的。

沒想到真被人看上了,讓他去瀋陽面試,父母都跟著他,面完出來在操場上晃蕩的時候,一個人拉著他問:孩子,你幹嘛呢?

「你誰啊?」雷佳音想也沒想就懟了回去,他不認識這個人,但他爸認識,眼前的這個呂曉禾老師,演過《高山下的花環》,得過金雞百花獎的影帝。

《高山下的花環》劇照

呂曉禾把雷佳音拉到一個教室里,給他出了幾道題,讓他表演。

雷佳音那時候對表演一無所知,覺得表演就是演小品,靠著平時哄女孩兒的手段,給評委講了幾個笑話,成了呂曉禾的學生。當地的報紙還報道了這件事,題目是《被呂曉禾相中的幸運兒》。

他最怕被人看重。

到了瀋陽的藝校,他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似的,從每天看漂亮女孩的小混混,變成了年年考第一的學霸,給家裡打電話讓他爸來看他的彙報演出,他爸驚的三秒鐘沒說話:

「兒子你這是什麼學校啊?你都能考第一?」

是表演選中了他。

他沒辜負這看重,每天早上五點就去練台詞,把市面上能看到的書和劇本都看了個遍,很早就開始看外國的電影,揣摩其中值得學習的東西。他身上燃燒著強烈的求知慾,一心想做個好演員。

2002年,雷佳音以全國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了上海戲劇學院,畢業後又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上海話劇藝術中心,租了個十平米的房子,一住就是三年。

每天去劇場排練,面對台下的二百多名觀眾,演完了觀眾站起來鼓掌,讓他覺得有尊嚴。

表演是他的火種,它面臨過種種糟糕的境遇,卻從來沒有熄滅過。

「我是最後一批留蘇回來的的老教師教育出來的,他們從開始就跟我說,在俄羅斯有一個名稱叫:功勛演員,人民的演員。老師就老教導我:「佳音啊,你要代表年輕人,要代表民族,你要成為功勛的演員,時代的演員。」我就想往這兒使勁的。」

他確實活得挺老派的,不發朋友圈,也不會搶紅包,他覺得真正強大的人不需要靠自拍和風景照來刷存在感。可他總得跟觀眾和粉絲交流,借著東北人的先天優勢,他選擇了說段子的方式。

陳俊生被罵渣男,他帶頭在微博上罵起來,還自誇演技。

小嶽嶽的女兒過生日,他聽說她喜歡拼圖,買了個五米多長的拼圖送過去,據說有三萬多塊,有記者問他自己的寶寶有沒有收到過這麼瞎的禮物,他想都沒想就反問:誰坑自己孩子啊?

在各種採訪中鼓吹自己的顏值,稱自己是鞍山河正宇、原上金城武和胖版孔劉…

和郭京飛、李光潔組了個TF老boys的組合,鼓動粉絲別做團粉,要做就做他的「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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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節目里說一個人帶團太累了,希望李光潔和郭京飛趕緊紅起來。最近又吵著解散,把郭京飛踢出去,和李光潔成立了新組合「Twins」。

在機場油膩比心。

「痛苦是生命的主題,你必須自己尋找快樂。」

他說他特別喜歡好萊塢的演員,他們到了四五十歲還保持著生命力和原始慾望,依然有小女孩喜歡他。美國演員馬龍·白蘭度的老師說他站在舞台上想的第一件事兒不是人物要怎麼塑造,而是想著,要讓台下的女人看著他說:

「喲,這是我老公該有多好!」

一個神奇的發現是,雖然雷佳音鬍子拉碴,看上去有點油膩,穿著黃襪子和拖鞋在機場走來走去,可他一笑,你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濃濃的男孩子氣,就像在高中的教室里和老師扯皮。迷妹們都紛紛大呼:

天啊,我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大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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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年紀大了,生命的開口越來越小,背負的東西越來越多,他越發強烈地想要做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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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正常的,芸芸眾生的一個人。但誰也不可以抵擋我有魅力,誰也不可以阻擋我。」

行了,你可愛,你說什麼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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