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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還不太老再養一條狗

祝各位親朋好友,狗年大吉!

總覺得自己和狗有緣。

舉個例子,每當讀到與狗有關的文章,古代的、現代的、外國的、中國的,我都會特別激動,特別興奮。至今還記得讀傑克·倫敦《原野的呼喚》時的情形,我在硬板床上盤腿而坐,屏住呼吸,凝住心神,在一個十五支光的白熾燈的光線下,愣是一口氣將之讀完。輕輕放下書,下床穿鞋,拉熄燈,然後步出寢室。四周無疑是漆黑的,門前的一片厚厚的森林裡,隱隱傳來細細的蟲聲及一兩聲鳥的夢囈。在燈光下的時間過長,眼睛要過好大一會才慢慢地能分辨出一點什麼。樹的後邊還是樹,在鐵一般的夜色中,分不出哪棵高,哪棵矮,哪棵粗,哪棵細,樹影中彷彿埋伏著無數的東西,它們正壓抑著隱秘的衝動,向我悄悄迫近。來也,有粗重的鼻息,有耳朵左右擺動發出的「噼啪」聲,最後眼前一團巨大的黑影,有雙腿搭在我的肩旁。喔,原來是我的狗,它在迎接它歸家的主人。

我小時候是養過狗的,不止一條,但印象最深的一條狗應該是小學五年級時養的。上高二的那個冬天的一天,我失去了它,那天下著很大的雪。那條狗像大多數鄉戶人家的狗一樣,主要是根據毛色為其隨便取個名字。我的狗的毛不是很亮的白色,又不是純黃色,頸部有一圈黑,屁股兩邊有兩塊黑,尾巴上也綴著幾點黑,不好取名,就胡亂地叫它「烏子」。

捉它來養的那一天,它還是只沒脫奶膘的小狗,但眼睛已很有神了。聽信了大人們的話,捉來後的第一件事是剁去一截狗尾,深埋在門前的菜地里。大人們說,只有這樣,這條狗才會真正屬於你。我拿著家裡的篾刀,弟弟的小手裡捧著提前刮好的鍋底灰,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抱著狗,頭朝里,尾巴擱到家裡用來殺魚的一塊厚板子上。就像特地來見證似地,隊里的小朋友坐成一圈,神色嚴肅而又虔誠。準備就緒,我提起篾刀,一下就把「烏子」的尾巴剁下一截來,弟弟手中的鍋底灰毫不遲疑的按在剩下的那一段尾巴上。有血流出,更有「烏子」痛徹肺腑的哀號,但我可顧不了,在朋友們的簇擁下,我挖了一個深深的洞,把剁下的那一段尾巴埋了進去,這個洞就在家門前的菜地里,很深。

就這樣,「烏子」成了我們家的新成員,也成了我少年時代最大的念想和回憶之一。

它有幾個最經典的動作是不得不提一下的。

一個動作是用前腿抱住我的小腿,還不時用小嘴觸我的腳背,彷彿是在威脅我:「你不聽話我會咬你。」這是不願意我離開它時的動作。

第二個動作是當我們從自己的牙縫中省出一小塊臘肉或鹹魚,有時不過是一塊紅苕或者一塊鍋巴丟給它時,它會歪著頭趴在地上,假裝未看見,眼睛瞟一眼,又飛快收回,於是我們就笑:「烏子」怕羞咧。說完就都扭過頭去,待我們車轉頭時,丟的那些東西是早已進了「烏子」的肚子了的。

第三個動作前面已提到過,不過這個動作是在它成年之後才有的。就是當我們放學回家時,它會從老遠的地方跑過來,歡快地噴著響鼻,長長的耳朵擺動得「噼啪」作響,撲過來就把兩條前腿搭在我們的肩旁,如果你不嫌惡,它甚至會用舌頭舔你的臉,不過我們一般是會堅決地推開它的,好在「烏子」乖,試探了幾次,發覺我們不喜歡,也就不行這個吻禮,改用鼻子輕輕蹭幾下,儘管仍然膩滑,我們也不好再拒絕了。

「烏子」有一次很狼狽的經歷,如果它還健在,我肯定不會說了。那是它半歲多時發生的事。應該是暑假,我去二姐家玩。是啊,二姐已婚,婆家在十里開外。在我們家和二姐家之間有一個集鎮。但這不是我喜歡去二姐家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有一個喜歡看書的姐夫。這就夠了。「烏子」死皮賴臉地跟著我,這次就沒有攆它。不知是過了一晚還是兩夜,我們打道回府。在路上,「烏子」被幾條成年的公狗逼住了。「烏子」是頭一回經歷這種陣仗,可能是嚇傻了,撒開腿就朝路旁的屋後跑。這正是那幾條本地狗所希望的,他們呼地一下就圍了上去。

我知道我的狗要吃大虧了。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我緊跟著跑了過去。果然,「烏子」已被逼到了死角,它異常緊張地顫抖,頸部的毛奓起,偶爾吠幾聲,顯得絕望和無助。那幾條狗封住了「烏子」,倒也沒有及時發起進攻,每條都發出低沉的喉音,腰慢慢地弓起。這幾條本地狗也太不把小爺放在眼裡了。我怎能容忍它們欺負我的「烏子」呢?我猛地高聲叫罵,彎下腰撿起磚頭瓦塊,向這幾條本地狗投擲,又抄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發瘋般地橫掃過去。那幾條本地狗嚇壞了,拔腿開溜,有一條跑得稍慢,被我一塊半頭轉砸中了後腿,它忍不住慘叫連連,一瘸一拐的跑遠了。「烏子」好半天才停止顫抖,歸途中不時碰碰我的小腿,眼睛不敢直視我。

後來的「烏子」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了。它可以不知疲倦地在田野里跑上數小時,也許是循著某隻野兔或者黃鼠狼的氣味兒追尋;它的牙齒時常在牆角或者樹根處磨礪而變得異常鋒利;它的眼神冷靜而又凌厲。我隱隱覺得,它在為不再受欺負而積蓄本領。長大了,我的「烏子」。

放假的日子最令人難忘。沒有什麼作業,我們基本上是在生產隊掙工分。放牛是免不了的,上高中後也放牛,但少些,讓給比我們更小的孩子了。我們的工作就有殺蟲、扯草、育秧等等。不過我更喜歡放牛。把牛牽到河堤上,或者稻田與稻田之間比較寬的田塍上,把牛繩往牛角上盤妥,就可以不管了,任由牛吃得肚兒溜圓。我隨身是帶著小說的,站在牛屁股後就看起來。牛走,我也走,牛停,我也停。我一點兒也不擔心會有什麼蛇蟲之類的東西,甚至不擔心牛會走丟,因為我有一個助手——我的狗,我的「烏子」。每到一處,「烏子」就像一個負責任的衛士,它張開耳朵,仔細地分辨四周可疑的聲響;然後又前後左右地嗅,直到排除所有暗藏的危險。似乎還不夠放心,又在草叢中趟幾個來回,這才回頭在我的身邊蹲一會。這樣的時間是過得很快的。牛吃得也不歡了,飽了。狗也不知逮著了什麼野味,舌頭一咂一咂地回味。天色暗下來,該回家了。於是拍一下牛屁股,牛也通靈,車轉身就朝家的方向顫悠悠地走。牛無語,狗無語,我也無語。

上高二的那個冬天的一天,下著很大的雪,回家時雪已經堆得很厚了,唯有一些樹枝和院子前菜地的籬笆上還有星星點點的黑色。下雪天暗得早,回家的人俱顯得有點凄惶。快走到家門,突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對,「烏子」,我的「烏子」怎麼沒像往常那樣飛跑過來迎接,即使吠幾聲,讓我領略一下「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的意境也很好啊。

「烏子」從那天起就變成了回憶。後來聽說,那一段時間偷獵家狗的人很猖獗,祖父和父親都認為不能便宜了外人,於是請隔壁的一個長得有點兇相的我叫「哥」的小夥子幫忙,勒死了我的「烏子」。

如果說我的少年時代受過什麼傷害,這無疑是最大的傷害之一。以致於每當我讀到一些名著里的狗,像傑克·倫敦的來自荒野的狗,像沈從文的來自邊城渡口的狗,我都會難以平靜。每每推門出戶,佇立夜空,,在寂靜中,感覺我的「烏子」生龍活虎地向我呼嘯而來。

這是多麼美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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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小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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