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指責襲人「拿大」，透露出三個信息

賈母指責襲人「拿大」，透露出三個信息

文蕭夢

紅樓夢第五十四回中，原本是熱鬧的春節，賈母在看戲的時候，見跟寶玉的除了麝月和秋紋，其他都是小丫頭，就公開指責襲人「拿大」。

原文如下：寶玉回說：「不往遠去，只出去就來。」賈母命婆子們好生跟著．於是寶玉出來，只有麝月秋紋並幾個小丫頭隨著．賈母因說：「襲人怎麼不見？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單支使小女孩子出來。」

賈母公開指責襲人「拿大」，看似有些小題大做，其實則透露出三個信息，如下：

一、對兒媳婦王夫人私下搗鬼的不滿。賈母公開指責襲人「拿大」，第一個跳出來替襲人說話的不是八面逢迎的王熙鳳，也不是與襲人交好的史湘雲，而是榮國府的當家領導王夫人。

王夫人給賈母的解釋是：「他媽前日沒了，因有熱孝，不便前頭來。」可賈母並不買兒媳婦的賬，也不給兒媳婦面子，直接回了一句「跟主子卻講不起這孝與不孝．若是他還跟我，難道這會子也不在這裡不成？皆因我們太寬了，有人使，不查這些，竟成了例了。」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賈母對襲人的不滿，不僅僅是針對襲人，而是針對瞞著她給襲人晉陞姨娘身份的王夫人。相信以賈母的精明，襲人被私下晉陞為寶玉姨娘這樣的事，不會瞞得住她。但王夫人愣是沒有給婆婆打招呼，也沒有給老公賈政打招呼，而是一個人做主了。這讓賈母的心裡很不舒服，特別是襲人的娘死了以後，王夫人竟不按舊例，直接以准姨娘的待遇賞了襲人四十兩，這些事趙姨娘都鬧的闔府皆知，賈母又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借這件事對兒媳婦王夫人私下晉陞襲人為姨娘搗鬼的不滿。

二、並未看中襲人做寶玉的小妾。襲人雖然也是賈母的丫鬟，但賈母並未看中她做寶玉的小妾，也就是姨娘，而是取中了晴雯，所以後來才告訴王夫人說只有晴雯才可以使得，可見在賈母的心裡，晴雯才是她給寶玉的姨娘。可王夫人竟然不顧規矩，瞞著婆婆私下給襲人升了姨娘的工資，還升了姨娘的待遇，包括襲人的回家規格。

這些都是讓賈母對襲人不滿的原因，其實襲人只是一個丫頭，賈母對她的不滿還算不上，對兒媳婦王夫人的不滿倒是真的。特別是晴雯被攆之後，賈母為了顧全大局，也為了給兒媳婦留面子，沒有拆穿她的謊言，而是說了一句看晴雯那個丫頭還好，還可以使得，不曾想變了。

可見在賈母的心裡，襲人雖然恪守職責，但她不是賈母心裡理想的寶玉妾侍人選，只有晴雯生的好，又伶俐，又有出色的才幹，才可以給寶玉使喚，將來也可以給寶玉做姨娘。但王夫人卻把襲人的待遇抬到了姨娘的位置，賈母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襲人一奴投二主。襲人原本是賈母的丫鬟，給了寶玉使喚，後來襲人為了取得王夫人的信任，不惜出賣身邊的姐妹，還有黛玉。

果然王夫人拿襲人當自己人，又是信任，又是抬高了她的身份，給她姨娘的待遇，只是這一切都是私下進行的，不僅丈夫賈政不知道，賈母也不知情。倒是大觀園裡住的人幾乎都知道，趙姨娘那次差點告密成功，結果被外面的一個響動給岔開了，賈政也沒有再過問。

但襲人一奴投二主，惹得老主顧賈母不高興了，畢竟襲人的工資還在賈母那裡領，但卻不聽命於她，不再為她所用，而是投了新的主子王夫人。王夫人把襲人的工資從賈母那裡裁了，從自己的份例里拿出一個月二兩銀子給襲人，這個待遇是比照賈政的趙周兩位姨娘標準給的，可見王夫人並沒有徵求婆婆的意見，自己就做主了。

因為賈母喜歡的人是晴雯不是襲人，加上王夫人私下給襲人晉陞了姨娘，都惹得賈母不高興。何況襲人還是一奴投二主，賈母對她更是不滿。

當王夫人說賞了襲人四十兩時，賈母心裡清楚那是姨娘的標準，但她還是把襲人放在一個奴才的位置，而且還不是家生的奴才。鴛鴦原本與襲人的身份是一樣的，都是賈母屋裡的丫頭，但因為賈母本人的喜歡，同時失去母親，賈母可以讓鴛鴦不用來伺候，但卻對襲人不來的拿大生氣，可見賈母雖然喜歡襲人的盡職盡責，但並未真的看中她，要留她做寶玉的姨娘，或者像鴛鴦那樣成為自己的臂膀。

可襲人不知這些，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正躲在怡紅院里偷著樂呢，對賈母的發火併不知情。若是知道，以她的謹慎斷不敢冒這個險不去服侍，肯定是得到了如王夫人或者王熙鳳的指示不用去服侍。從王夫人和王熙鳳一唱一和的話中，可以看出，王熙鳳揣測王夫人的意思，就安排了襲人不用出來伺候。

當賈母對襲人的拿大發火時，王夫人的解釋不夠說服力，賈母似乎沒有給她面子，倒是王熙鳳的解釋，讓賈母聽著還舒服些，畢竟襲人在賈母的心裡是那種比較盡職盡責的人，安排她服侍寶玉也正是這個道理。

（此文為蕭夢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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