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選讀 蜀相

【題解】

唐肅宗乾元二年（759）十二月，杜甫結束了秦中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來到成都，在友人資助下，於浣花溪畔營草屋數間，安居下來。翌年遊覽諸葛武侯祠，寫下了這首感人肺腑的千古絕唱。此詩借遊覽古迹，表達了詩人對蜀漢丞相諸葛亮雄才大略、輔佐兩朝、忠心報國的稱頌以及對他出師未捷而身死的惋惜之情。詩中既有尊蜀正統的觀念，又有才困時艱的感慨，字裡行間寄寓感物思人的情懷。劉辰翁云：「全首如此，一字一淚矣。」又云：「千年遺下此語，使人意傷。」（《唐詩品彙·卷八十四》）王嗣奭曰：「此與『諸葛大名』一首意正相發……出師未捷，身已先死，所以流千古英雄之淚者也。蓋不止為諸葛悲之，而千古英雄有才無命者，皆括於此，言有盡而意無盡也。」（《杜臆·卷四》）王文濡曰：「悲壯雄勁，此為七律正宗。」（《歷代詩評註讀本》）

丞相祠堂何處尋[1]，錦官城外柏森森[2]。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3]。

三顧頻煩天下計[4]，兩朝開濟老臣心[5]。

出師未捷身先死[6]，長使英雄淚滿襟。

【注釋】

[1]丞相祠堂：即武侯祠，在今成都市武侯區。本為劉備陵寢，稱昭烈廟。唐初在昭烈廟側旁建武侯祠（諸葛亮生前封武鄉侯，死後謚忠武侯），遂為君臣合廟。

[2]錦官城：漢代成都居住有主管織錦的官員，成都因此別名錦官城。柏（bǎi）森森：柏樹高大茂盛的樣子。相傳武侯祠前有一柏為諸葛亮生前手植。

[3]映：遮掩。自春色：自為春色。空好音：空作好音。碧草映階，不過自為春色；黃鸝自鳴，亦不過空作好音。「自」「空」二字互文，寫出詩人心中對諸葛亮的仰慕之情，空有美景亦無心賞玩。

[4]三顧：即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頻煩：多次煩勞。這句讚美諸葛亮在隆中隱居時縱論天下局勢所表現出的天才預見。

[5]兩朝：劉備、劉禪父子兩朝。開濟：經世濟用。這句指諸葛亮輔助劉備開創帝業，後又輔佐劉禪。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自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6]出師未捷：諸葛亮多次出師伐魏，未能成功，蜀建興十二年（234年）卒於五丈原（今陝西岐山東南）軍中，時年五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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